聂秋与田挽烟分别之后,满怀心事地回到了镇峨府。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方岐生并不在府中,聂秋暗自揣测,他应该是去玄武门了。

    这一等就是整个下午,直至夜幕低垂,繁星如昼,方岐生仍然没有回来。

    聂秋腾出了时间,闲来无事,就趁此机会给萧雪扬回了封信,大致写了写他和方岐生的近况,和她讲讲遇到的那些趣事,对那场预言般的梦境只搪塞地回了句“确实当不zj得真”,最后又嘱咐两句,说天气寒凉,山中应该更甚,让她多保重身体——如此便搁了笔。

    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聂秋去堂中用膳后,张双璧照旧约了他散心。

    经过几zj再像一开始那样冷淡又寡言,相反,他的形象其实更贴近一个固执的、护短的长辈,通情达理,习惯将所有的麻烦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府中的人都知晓书房的烛灯是熄得最晚的,其次是棋阁的烛灯。

    张双璧平日里很少能抽出空来,所以每次都挑在饭后,用这短暂的空闲和聂秋交谈。

    他不zj止一次表露过想要去沉云阁祭奠常灯和汶云水的想法,却因为镇峨府的公务繁忙,难以脱身,这件事情就一搁再搁,也不zj知道多久才能够实现。

    “最近来府上找你们两个的人很多。”张双璧说道zj,“我想,你们应该也快离开了吧。”

    相遇,分别,重逢,再分别,再重逢,世间万物大抵都是如此。

    聂秋想,连他都已经习惯了道zj别的场景,想来张双璧经历的离别应当比他更多。

    见他默认,张双璧并不zj意外。

    “常锦煜的事情无异于一场豪赌。”张双璧轻轻说道zj,微风拂面,这夜并不寒冷,连晚风都带着股柔和的气息,宛如缱绻的温言软语,“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是死是活还不zj能下定论,我当然是愿意相信他还活着,也希望能够找到他。”

    “只不过,如果换回他的代价是你和方岐生,那我就不会去赌。”

    张双璧并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他的语气很平和,不zj是斥责他们的决定,仅仅只是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孰是孰非都交由聂秋来判断。

    “虽然我不zj要拒绝我的帮助,这其中到底有什么zj能明说的缘由,既然你们不愿意多说,那我也不zj会多问。”他斜过视线,和聂秋对视,“先辈犯下的错,不zj该由你们这些后继者来承担,所以,我希望你和方岐生能够明白,即使没有找到常锦煜……”

    “无论如何,保全性命,活着回来。”张双璧忽然抬手按在聂秋的头顶,很轻缓地揉了揉,有点像常灯一贯喜欢做的动作,是长辈殷切的担忧,“知道了吗?”

    “您这是提前将临别的嘱咐说了出来吗?”聂秋笑着点点头,“我记住了。”

    张双璧缓和了眉眼,收回手,却摇了摇头,“不zj十年来所难以弥补的错事做个总结罢了。世事易变,韶华转瞬即逝,望你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风摇叶动,竹影婆娑,投下一片片细碎的月光。

    身负剑匣的黑衣少年踏月而来,明显是看见了他们,远远地,先朝镇峨王作了一揖。

    “应该是找你来的。”张双璧微微颔首,说道,“聂秋,去找方岐生吧。”

    他这么zj说了,聂秋本来也事情要跟方岐生商量,自然不再推脱,行礼后便要离开。

    刚走出去几zj步路,张双璧却突然唤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