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广心想,这些杂业修者确实不容易,你说资质不好吧,其实强过了很多普通人,至少还有门派要。你说资质好吧,也就是几乎一辈子在练气这个圈子里玩玩罢了,对门派的实力几乎没有加成。
在丁广心中,这个所谓练气也就是比刘智武功稍微高点罢了,至于法术,丁广没见过,但听名字也知道高大上啊。而仙界门派也狡猾,一般都故意让他们看看基础功法,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静下心来专研和练习自己选择的杂业。
仙界的人虽吃穿不愁,但寿命却并非很长,所以在短暂的生命里,只能选择一种修仙方式,无暇分心他顾,资质好的选择法术,资质不好的选择某个杂业。
不过似乎专研和练习杂业也能提高境界,只是实力变化不大罢了。而实力不提高,在修仙圈子里的地位也就永远不会提高,所以杂业修者的苦逼之处就在这里–高不成低不就的资质。
丁广张药师聊了这么长时间,难得吴华和耿憨没插一句嘴,耿憨倒是不奇怪,他本来就是个闷葫芦性格,别人说什么他就在一边听什么,至于吴华,他的心从来没留在这个仙界,早就飞到他家里,飞到他的妻儿身边了。
吴华在丁广和张药师的交流过程中早已是老大不耐烦了,反复站起来又坐下,总算他还知道这些事情关系到自己这行人能否蒙混过关,得到护送回家,这才强行忍耐了下来。
丁广看着吴华的着急模样暗自好笑,他想了一想,又问出一个问题来:“张哥,你在门派里炼药、炼丹,成功后是不是能得到一些丹药呢?”
张药师哼的冷笑一声,说道:“那你是想也别想,炼的丹药全部都是门派的,这些丹药当然是要优先分发给天才弟子们,门派能给你药材让你练习炼药炼丹就已经是莫大的信任和恩赐了,炼出的东西你还想占有,你当门派会答应?”
“当然,若是你炼药天赋高,门派为了稳住你,也会酌情赐给你一两枚丹药,不过都是品质较次,药效不好的丹药,至于好东西,我不说你也知道去了哪里。”
丁广继续追问:“如果是药师自己收集的药材,给自己炼药也不行吗?”张药师答道:“自己的药材,或者是别人准备了药材拿到你这里请你代炼,门派都得收走至少一半,而且是优先把好的一半选走,这是规矩。”
丁广急道:“这也太不合理了吧,自己的东西也要分出去啊!”张药师满脸不屑的说道:“在门派看来,不是他的培养,你能炼成什么丹?你自己能炼出的丹药,都是门派之前拿出了大量的材料给了你作练习,怎么,你现在学成了不该交点学费吗?”
丁广一时愣住了,这话好像也在理。耿憨突然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门派里炼药炼丹呢?为什么不自己出去找个地方偷偷炼呢?”
张药师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说道:“门派的炼药条件是最好的,地脉火,丹鼎,还有其他防护器具以及阵法都是现成的,炼药炼丹本来就成功率不高,你随便找个荒郊野外去炼,那不是纯粹浪费药材吗?”
“当然,也有些大城市为某些自由炼药师提供炼药场所,可是人家那是要收费的,按时辰收费,炼药炼丹动不动就要花几天、十几天甚至更长,你有那么多灵石吗?”
耿憨闻言不再吱声了,丁广却又问道:“自由炼药师?炼药师还有自由的啊?”张药师点点头,说道:“也有,但是数量很少,而且等级普遍不高,试想,他们背后没有门派支持,没有大量药材供应,练手机会自然是大大减少,日子其实更难过,只是他们一般又接受不了门派的盘剥,所以不愿委身入彀。”
这张药师对这所谓的“门派盘剥”颇多微词,看来他很可能就是个自由炼药师,而且果然混得不怎么样,邋里邋遢,一点也没有修仙门派的风采。
若论实力,恐怕还不如自己三人,看他侃侃而谈,右手的兰花指时不时挥动一下,额头上的大包里仿佛装满了智慧,这一刻的张药师确实显得比之前要自信得多,毕竟这些知识是他饭碗里的东西,平时跟别人说不着,而且他也很可能没朋友,这次在丁广的虚心求教下,总算老怀畅慰,一吐心声,把衣襟里的那枚随时能爆炸的爆炎符忘得一干二净。
四人聊完,马肉也刚好吃完了,丁广也不再犹豫,吩咐大家换上李死鬼及其随从的衣物,把李死鬼的玉牌别在腰间,把灵石,闲云宗令牌以及指南针全放进一个小布袋里,装入衣襟,脱下的闲云宗衣服仍然不丢,一把捆起来交给张药师背着,这几套闲云宗衣服都是深灰色的,穿上后适合在夜晚行动,可能还用得着。
丁广等人刚要出发,忽然听到身后的官道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居然数量还不少,丁广心里一惊,难道是黑衣人又叫人来了?丁广刚要招呼大家原地隐蔽,他们所处的位置远离官道,又有树林作为隐蔽,别人轻易发现不了。丁广回头一眼瞟见最前面的那个人,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只见他的身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看装扮应该都是平民,就好像赶集一般骑着马奔梁州城而去,神色却是极为焦急。丁广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最前面的人是自己在云城吃饭碰到的那个店小二,因为自己跟他说过许久的话,所以印象比较深刻。看到他来到梁州城,丁广觉得奇怪,怎么生意不做了吗?难道他后面的人都是云城的吗?
丁广赶紧招呼大家上马,策马追了上去。这群人看到梁州城后,已经放慢了脚步,丁广几人很快追上,来到那店小二身边,丁广对他嘻嘻一笑,眼神一挑,那店小二表情极其丰富,先是不耐烦的打量了丁广一眼,然后眉毛一挑,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神透出一丝狡黠,再仔细看了丁广两眼,眼见丁广一身官服,腰里还别着玉牌,脸上终于慢慢变成害怕的样子。
丁广倒也懒得吓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认出来了就好,我只问你,为什么到梁州城来了?你后面这些人是什么人?”那店小二一脸苍白,忙不迭的答道:“客官,哦,不,大人,我们都是云城人,叛军来了,叛军来了啊,我们逃到梁州城来了啊!”声音里充满了惊惧和慌张。
丁广等人均是一头雾水,什么叛军?哪里有叛军?自己等人在两个多时辰之前也都还在云城地界上,怎么没见到半个叛军影子?丁广喝道:“好好说话,说清楚,是不是闲云宗余孽?”
那店小二“啊”的一声,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丁广的问话,因为之前自己在店里把闲云宗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这位“大人”居然直接把闲云宗说成“余孽”,这已经定性了,他还能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闲云宗应该没有那么多人。”丁广随口问道:“有多少人?”店小二咽了口口水,说道:“怕不有好几万啊,漫山遍野全是人,拿着一样的兵器,在下猜想,这,这应该不是闲云宗余孽。”看来这店小二对闲云宗的感观始终不错,还是有些维护闲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