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怎么睡觉是个问题。
在表明心意之前,陶萱苏睡床,项茂行睡榻。现在两人已经决定共度一生,该怎么睡呢?她离开恭王府有一段时间,王爷会不会都睡床上?那她上床还是上榻?沐浴更衣的时候,陶萱苏还在为这件事烦恼,又忍不住内心溢出一丝窃喜,似乎在盼着什么好事发生。
等她从屏风那头走出来时,桌上已经摆了几样小菜,项茂行倒好两杯热酒,含笑道:“来,喝点酒吧。今天折腾了一天,喝点小酒,睡眠更好些。”
陶萱苏头发随意挽起,脸上还挂着水珠子,身上只穿了中衣,外披着貂皮大氅,愈发显得玲珑娇嫩。因屋里只有两个人,她就没在脸上贴红印子。轻移莲步,她在王爷旁边坐下,浅浅笑道:“王爷今天好雅兴。”
既接了陶萱苏回来,又让李氏受了惩罚,还顺带解决了曹娴娴,项茂行心情自然是好的:“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今天确实好事连连,愿我们以后的日子平平安安。”陶萱苏一饮而尽。
“喂……”项茂行似乎想阻拦陶萱苏这么快就独自喝了一杯酒,随即忍不住笑道:“就像你说的。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这话我一直记着。”
陶萱苏甜甜一笑:“嫁给王爷的第一晚,我就在想,我该怎么和王爷相处呢?我该怎么说服王爷和我站在一条线上呢?那时候把我愁的,还想出了许多法子,移植花朵、荡秋千、酿酒、钓鱼等等,王爷似乎心软了些,又似乎无动于衷,让人摸不透。没想到我们能有这么静坐相对、满心欢喜的时候。”
想起新婚之夜,项茂行有些愧疚,道:“萱儿,我给你赔罪了。我既未亲自迎娶你,也没有和你行成亲礼,新婚之夜还冷落你。想起这些,我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抽耳光倒也不必,自罚三杯也就是了。”陶萱苏盈盈娇笑,因喝了些酒,面若桃花。
“往后必不负你。”项茂行果真自斟自饮,要喝三杯酒。
陶萱苏拦下第三杯,笑道:“好啦。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不必真的喝这么多酒,我们就这么说说心里话也是好的。”
项茂行给两人重新倒好酒,道:“萱儿,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就从这杯合卺酒开始。”
原来今夜喝酒为的是这个。陶萱苏不善饮酒,容易脸红,也容易醉。但现下醉个三天三夜也不怕,便和王爷交臂而饮,道:“喝了交杯酒,便是天地认可的夫妻,不相负不相弃。”因为前生的事,陶萱苏难免有些担心这辈子再被男子所负。
“你放心。这辈子我只要你,只有你。若你厌倦我了,我便出家做和尚。”
陶萱苏心满意足,从桌上的花瓶里摘下一朵梅花,带在王爷耳朵旁,笑道:“真好看。”
项茂行一身白色,耳边又有轻纱,一朵红梅点缀其间,略显得有些妖冶,妖得人心中一荡。他也笑了笑,又倒了两杯酒,欲不醉不休。
陶萱苏道:“再喝酒,我可要醉了。到时候做出什么得罪王爷的事,王爷可不能怪我。”
“比如什么样的事,我倒想看看。”项茂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陶萱苏撇撇嘴,觉得夫妻之间,该坦诚相见,便道:“不瞒王爷,我一直都知道瑞王和曹娴娴不安好心,所以……所以我故意不让自己在瑞王的选秀上中选的,我脸上的疤痕是假的。”
项茂行震惊不已:“你……假……你是说你脸上其实没有疤?”
“是的。”陶萱苏起身将红印子拿了过来,放在项茂行手上,“我每天都在脸上贴这个表哥给的红印子,只要不用手摸,是看不出来的。王爷,你不会怪我骗了你吧?”
“怎会。若没有这个红印子,你就不能嫁给我。我得感谢这个红印子。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以后不用贴这个东西。”项茂行慢腾腾地喝了一杯酒,又问道:“可是……你真的不嫌弃我是个瞎子吗?”
如果一丑一瞎,王爷心里还算平衡;现在陶萱苏又成了从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可项茂行还是一无是处的瞎子,他不免自惭形秽。
陶萱苏拉着王爷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道:“王爷,你虽然看不见。但我想告诉你,我待你的情意和你待我的是一样的。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嫌弃你。但要是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强求。所以呀,你要多多地爱我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