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的人去了,世家退了一步,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
嘴上的交锋苏白从来不如那帮文臣,等改革事宜商定后,天色已渐明。
达喜陪着正阳那孩子,不能在苏白左右伺候,她也不习惯其他人,只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回长秋宫。
长秋宫亮着灯,宁安志借着烛光,和着微微天色,正捧着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倒有些像苏白倚在长秋宫窗前等他下朝归来的模样。
宫内侍奉的侍女将灯笼接了过去。
苏白跨过殿门问宁安志:“这是睡醒了?还是熬了一整宿?”怕不是一直没睡等着商议的结果?
他对苏白笑了笑。出来后倒也没见他气色好上些,眼神倒是干净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易碎的脆弱感,若不看半白的头发,倒有些像十几岁的贵公子。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侍女想上来重新换一盏,苏白挥挥手叫她退下。
她倒了杯茶,囫囵吞枣吃了几口糕点。勉强填报饱了空空的肚子。
宁安志似有同感,笑道:“以前我坐在上面听群臣吵闹争论不休的时,想的就是御膳房的点心和好吃的。他们通常争论不出结果,等他们争论完了,吵累了,我只管神色淡定地挥挥手,告诉他们退朝,下回再议就行。”
苏白喝口茶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说起改革的事情:“商定双方各退一步。他们让出夏新书院、海沭书院、兴州书院三十又二家书院,招收寒门学子入学,学费有相应减免。”
她添了茶,清了清嗓子:“同意让出印刷书籍,使用活字印刷,降低书籍价格,世家六分利,四分入国库。这倒也算是个好结果,无所谓谁分利更多,总归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至于选官裁官的事情亦做出妥协,除将政绩作为考量标准,亦将人品作为标准之一。我觉得是个笑话,他们倒提的一本正经,我也就答应了。”
她说着话,空荡又冷清的长秋宫倒多了几分生气。
她接着说道:“在科举取士分配名额时,他们要求寒门只占四成世家,士族要占六成。他们同意你作为科举改革后三年科举取士的主考官,殿试所选的状元也也并不拘泥于寒寒门还是士族。”
宁安志明面上倒是不在意这些,和之前张口闭口不离国事的人大相径庭,只问苏白:“要不要叫小厨房再准备些东西?点心毕竟只是消遣。”
苏白摆摆手:“再过些时辰也就到了用早膳的点,吃点心垫垫肚子,倒也不至于特意叫他们起来折腾一番。”
宁安志若有所思:“苏苏这性子倒是极好的。”
“爹爹和阿弟对我极好,也是娇宠着我长大的。”苏白拿出帕子擦手:“我年少的时候,见家中对待奴仆亦是是这样。爹爹每日晨起梳洗的时候也并不需要人伺候,平儿更是在军队里面长大的,自小要自己洗衣束发。加之当年求学的时候,时常在民间走动,见着那些江湖女子肆意潇洒倒也羡慕,学着她们的做派,也感觉自己潇洒了许多。”
她胡乱擦了擦,就把帕子收起来,脸上还沾了些碎屑都未曾察觉。
宁安志扔了手里的书,捏着袖子想帮着擦了擦苏白的嘴角。
苏白躲了躲,觉得不太好。
他也就退了一步:“现在时间还早,你去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叫你起床。”
苏白起身去偏殿休息,走之前还叮嘱他:“你也早点休息。”
“不太想睡,也睡不太着。不知道为什么。”宁安志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