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军官双手带着白色手套,捧着蓝皮小本证件,头用力往下点去,弯腰鞠躬恭敬姿势递了过去,影佐美子惊魂未定站在郭阳身后,缓缓伸出发颤的小手接过来。
“你们,还不快护送影佐美子小姐上轮船休息。”
“嗨嗨…”几个日本兵接连回了一声后,纷纷背起枪杆子走上前去,紧接着日本军官挥起手掌,做出有请动作恭敬道:“影佐美子小姐,请您上船休息。”
影佐美子充满恐惧目光,看着眼前日本兵,瘦弱娇小身躯直发抖,躲在郭阳身后手死死抓着他衣服,胆战心惊不敢动弹。
郭阳挡在影佐美子身前,冰冷目光注视着几个日本鬼子,一口流利日语脱嘴而出低声说道:“影佐美子小姐被你们刚才无礼举动给吓坏了,你们通通地闪开,有我陪同影佐美子小姐上船。”
日本军官看着眼前蒙面男人,能陪在上海梅机关长影佐侄女身边,一定是梅机关里的高级军官将领,或者是什么重要人物,对他来说不敢有丝毫失礼,腰板站奔直立正,头用力往下点去回道:“嗨,你们地还不快带这位先生,和影佐美子小姐上船去头等舱。”
“嗨嗨…”几个日本兵连忙回了一声后,手拎起皮箱向轮船走去,郭阳搀扶影佐美子紧随其后,日本军官跟在两人身旁不敢怠慢。
王大奎躲在十几米外木屋后面,探出来个脑袋眼珠瞪溜圆,目光远远望着郭阳走上轮船背影,手插着衣服兜里紧攥着枪把,吧唧几下干嘴唇小声说道:“锋刃真是厉害,把小鬼子打一顿,还让鬼子军官给他鞠躬,啥时候小鬼子也能给俺鞠躬。”
“你小子瓜屎脑袋都不转弯弯,还想让鬼子给你鞠躬别白日做梦了,锋刃已经安全上船,咱们完成组织上交下来的任务,先返回沈阳通知尹春同志与刘洋同志他们后,立刻回哈尔滨复命。”
“队长咱们先吃点东西再走吧!俺饿得浑身没劲。”
“王胖子你咋就知道吃了,到了沈阳再说吧!”
“队长…”
“你小子别娘的磨叽了,快点给我走。”
码头再次恢复以往的平静,可一个个排队登船的人,被刚才突然枪响声,吓得依然胆战心惊恐慌不已,瑟瑟发抖左顾右看小心谨慎,害怕再次发生什么事情,郭阳坐在头等舱沙发座位上,目光看向坐在周围的人,除了少数商人汉奸以外,基本都是日本人。
船舱内日本女服务人员,一个个高矮不齐娇小柔弱的身躯,身穿粉色与白色樱花和服,双手端着长方形木托盘上,摆放着食物和酒水,每走到一个座位前,都要弯腰鞠躬双膝下跪姿势,轻柔柔娇声细语恭敬说话,脚下踩着木板鞋来回走去时,直发出当当响声。
影佐美子白嫩脸蛋惊恐神情,双手紧紧抱着郭阳手臂,头依靠在他的宽肩上,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此时她内心深深感觉到,只有依靠在这个男人身体上,她才能有那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轮船鸣笛声嗡嗡响起,摇摇晃晃在海面上开始运行,郭阳回过头目光看向身边的影佐美子,绷着苍白脸蛋紧闭双眼,瘦弱娇小身躯直发抖,一副让人怜惜心疼模样,和扑通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让自己无法猜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日本女人,她到底会有什么特殊背景身份。
郭阳背依靠在软绵沙发椅上,缓缓合上双眼皮,思考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阳,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尹春手腕着刘洋胳膊慢步在大街上,两人表露出一对恩爱缠绵的恋人,说说笑笑打情骂俏,刘队长低着头从对面行人中走来,与尹春擦肩而过瞬间,将一张纸团塞进她的手里。
尹春得到郭阳已经安全上船的消息,与刘洋立刻返回了酒店,准备乘晚上火车赶往营口,明日一早刘洋代替锋刃身份,在伪特务监视下乘轮船去往上海。
轮船摇摇晃晃缓慢行驶在海平面上,顶端并排三座缸筒烟筒直往外冒黑烟,郭阳与影佐美子经过几天短在接触,让他对这个柔弱日本女人更加了解,原来她是上海日本梅机关长,影佐泽野的侄女。
影佐美子八岁时母亲病逝,她的父亲是日本共产党员,在一次游行反对日本政府侵略其他国家时,被抓后死在牢狱之中,十二岁时就跟在她叔叔影佐泽野身边,一九三七年来到中国东北教书,此次去往上海是影佐泽野让她来上海教书,也是为了保护他这个侄女的安全。
郭阳得知影佐美子身世后,对这个苦命的日本女人只能怜惜心痛,而郭阳此时内心却更加充满不安,毕竟影佐美子见过他的容貌,如果她向影佐泽野说出此事,那他的身份将会特底暴露。
郭阳不想对这个无辜日本女人痛下杀手,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又和那些人面兽心毫无良知的日本人,又有什么两样,组织上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中国人是有血有肉,有情感良知的人,只为保家卫国,绝不会滥杀无辜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而此同时影佐美子,也觉察出眼前一直遮挡住面孔的男人,他的背后身份一定不一般,但他是一个好人,要不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手救自己,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一九四零年九月末清晨上海,轮船停靠在码头鸣笛声嗡嗡直响,轮船上旅客手拎着皮箱包裹,排着长长人群队伍,一个跟着一个走下了船,郭阳与影佐美子,短暂说几句话告别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