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出道至今,靠着这张脸一直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好不快活,直到挤破脑袋接了这部戏,开拍半个月,他终于意识到长得好看顶个球用,顶个锤子用!
库布齐沙漠的风凶得能吃人,几辆房车绕片场七零八落停着,等戏的躲在房车背风处聊天看热闹,上镜的提枪纵马一口接一口吃沙吃到饱。
迟野几个来回折腾得灰扑扑蔫搭搭的,瞧过去就只剩一双眼还能眨巴出点亮光,进组时还是个美少年,眨眼就成了乞丐,彼时乞丐骑着马,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垂下的铁枪头有一下没一下划拉着沙,胯·下马脾气燥得很,这还没走两步,不乐意干了,一个惊天动地的蹶子过后,迟野一脑袋扎进了沙里。
所幸除却被一身铁甲硌疼了几把骨头以及吃了口沙外没别的。
一阵惊呼后,一群人围了上去,迟野坐在地上笑,笑意似是从眼角漫了出来,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如此大家便都笑了。
“没事吧?”
“真没事?没哪儿疼吗?”
“吓死我们了……幸亏这马没踩你两脚……”
迟野马上二十七了,出道整五年,昨天好像还是个冷淡的男孩,没留神就骤然长大了,时光消磨了他的羞怯,经历也填补了他的认生和倨傲,他变得温柔且玲珑了起来,终于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演员,一颗合格的明星。
看着迟野性子越来越温雅,说话越来越漂亮,再也不用担心他犯男孩的错误,对此江亭喜不自胜的同时又略微有一丢丢怅然若失,各式各样的镜头前盯着那份尽善尽美总时总不期然想起很久又或许只是不久前那个,同谁都不好只愿意跟自己亲近的迟野,那个生性冷淡,话少脾气倔,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又特认生的迟野。
他招人喜欢是真的,长得好,又十分讲礼,进组半个月,俘获芳心一箩筐,就连向来严苛的喻文波喻导瞧着他也时常发不出什么脾气。
“小迟,没事吧?”
迟野被化妆师掰着脑袋整理头发,近看脸颊处擦破了些,别说,破得挺符合剧情需要不说还特有美感,“没事儿,挺好。”
喻导等他一口气喝完满杯子凉水,“那再来?”
“好,”迟野点头,“再来。”
喻导选人严谨,轻易不用未打磨过的新电影人,这次选了迟野,还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少年,十分符合角色设定,加上那头公司缠得紧,喻导不堪其扰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却惊喜地发现试戏效果已然高高超出预料,这便敲定了。
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迟野非科班出身的前因加上太多青偶剧的荼毒,导致这小子现下难塑得很,除了生得好看,演技那是真的不太够看……当初试镜那惊鸿一面怎么也复刻不出来了,副导演急得连连上火便秘,喻导倒还好,每每招呼人去给副导灌下火·药,自己则悠悠闲闲摇着蒲扇一遍一遍地同迟野说,“没事儿,小迟,再来。”
值得庆幸的是迟野作为一块当红鲜肉,可以有不可以有的毛病全没有,说啥是啥,指哪打哪儿,多苦多累多严苛都咬着牙硬啃。这也是即便迟野演技不够看NG无数次喻导也从没觉得自己失了策的一部分原因。
“好!各就各位!”
“A!”
漠南的风沙总是这般遮天蔽日的无理霸道。
有骑兵自戈壁那头而来,马蹄疾驰,掀起层层叠起的黄沙巨浪,蒙得这天地更显混沌了些。
领头的那人提枪纵马,血色攀上长·枪又染红了铠甲,连那马似也裹着嗜杀的戾气。
戈壁这头尸山血海,有人等着,同是刚大战过一场的将士们,蓬头垢面,血气冲天,瞧见那头兄弟们回来顿时全都振奋了起来,就连半个时辰前还气得差点劈了自己人的卫青也难掩喜色,在将士们的吆五喝六中十分努力地压着嘴角。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