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瑛今天发了八条朋友圈，都是怀揣舞艺梦想的少年少女们挥洒汗水的英姿勃发，一天下来过得十分充实，阳明殊电话拨过去还没嘟三声，陈素瑛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迅速接了起来，“收工啦？”
这边阳明殊更急切，声音都跟她爸吊嗓子似的打着旋儿急剧上升，“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陈素瑛掏了掏耳朵，“你妈没聋。”
那头应该还在舞团里，阳明殊能听到音乐中人声嘈嘈，“什么好事儿高兴成这样？”
“妈！你做梦都想不到我跟谁搭戏！”
陈素瑛叩了叩桌子，朝望过来的助手指了指手里的电话，那边心领神会立马跑去关了音响，音乐一停舞台上的学生们便都从左右两侧鱼贯而出各自找地儿休息去了。
“我不用做梦都知道你跟迟野搭戏。”
阳明殊：“……”
陈素瑛叹了口气，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心态，选角定下的时候谢远东就早早跟她通过电话，后续阳明殊准备着进组前她也每天晚上跟阳明殊一样紧张兴奋着，只是一提及男主，阳明殊每回都说那边还没定下来，是谁不好说，陈素瑛私下里想可能是因为阳明殊初来乍到的牌面太小，男主那边久想着捧个厉害的出来提升下阵容含金量，所以定得才晚些吧……但陈素瑛日想夜想确实怎么都没想到世事能有这么凑巧。
阳明殊是她生的养的，了解到一个小喘气儿就能知道她肚里憋的什么坏水。
从阳明殊自电话里那头蹦出一连串山呼海啸、沸反盈天的“妈！”时，陈素瑛就知道，情况不得了，这得是正中红心的大好事儿才会达到的效果，遥想当年阳明殊拿到第一个独舞奖和曲艺奖那天都只是欠欠地来了句，“陈老师，阳老师，恭喜你们，教女有方啊。”
再等到那边第二句“你做梦也想不到我跟谁搭戏！”时，陈素瑛已经无需再猜测了。
还能谁？
还有谁？
个没出息的东西。
“看样子是真的了？”
那头阳明殊开始嘿嘿傻笑，“妈，我高兴得有点想吐……”
“唉，也是没想到你真拿到这个角色了……”
陈素瑛又叹了一口，“本来三个月后北美巡演，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带巡演了，本来我还想着……”
说到这儿陈素瑛顿住了没再往下，电话里阳明殊也沉默了一瞬，刚刚还咯咯热闹的笑声戛然而止，只余话筒中萧索秋风。
“妈，我喜欢跳舞。”阳明殊闷声开口。
“妈妈知道。”
“我喜欢跳舞，喜欢唱戏，还喜欢武术，以后要有机会我还想去打电竞，或者得空了去学学怎么玩牌，”阳明殊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不如先头放肆，但也带着一丝丝爽朗气。
“妈妈我喜欢的东西真的很多，但这些很多的都没有极致到让我非要怎样的程度，反正喜欢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情了啊，”阳明殊小心翼翼地握着手机，轻声道歉，“妈妈对不起，相比舞团巡演，我现在更喜欢拍戏，是真的。”
陈素瑛的心莫名揪紧又莫名松开，一来一回弄得怪惆怅的，她就阳明殊这么一个女儿，现在红口白牙说着“没有极致到让我非要怎样的程度”，实际上为这些吃的苦头怕是能将她家小院门拱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