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福尔扎是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姓氏,曾经有人说凡是拥有这个姓氏的人,天生就有一颗当背叛者的灵魂。
不论这种说法是否太有侮辱性,但是这个家族的发家史的确是由太多的阴谋和背叛编制而成的,而且让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家族似乎从来不把从他人那里公开夺取权力当成什么应该谴责的事情,相反这个家族自始至终都秉承着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淘汰法则,夺取权力不过是这个法则中比较激烈的一部分而已。
康斯坦丁猜到过会遇到麻烦,当阿皮奥山上出人意料的响起炮声时,当时震惊之余反而趁机摆脱了与威尼斯人僵持对峙的康斯坦丁几乎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就首先发起了进攻,瑞士人倔强执拗的性格在当时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威尼斯人甚至来不及组织起防御就被一群不停发出嚎叫的瑞士山地佣兵杀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
只是让康斯坦丁有些遗憾的是那个有着醒目的鲜红帽缨的威尼斯人却逃掉了,他看得出来那个人应该不是个普通的军官,只是康斯坦丁在关键时刻还能保持一点冷静的提醒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放弃了难得的可以对威尼斯人痛快屠杀的机会,带着他的瑞士军队迅速绕过阿皮奥山,准备向法国人靠拢。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那么容易就冲进了双方对峙的空隙当中,甚至当他不得不命令瑞士长矛兵拉开原本就不那么紧密的队形时,依旧看到在自己队伍的两边暴露出来的大片大片的空地。
不过开始康斯坦丁并不担心,虽然联军看似气势汹汹,但是他却知道他们有些人之间的仇恨甚至比对法国人还深,所以他认为自己只需要小心些还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直到看到斯福尔扎的鹰蛇旗出现。
见到远远驰来的队伍,康斯坦丁回头向罗卡迪帕斯山上看了看,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戴安娜神庙的一角,还有就是神庙前的山坡上那些正排列得十分紧密的法国骑士。
依旧没有看到夏尔仑的身影,但是康斯坦丁倒是并不太担心了,毕竟以夏尔仑的身份如果出了什么事不可能还没有个消息,而到现在为之,不论法军还是联军看上去都还算正常,没有出现太多的骚乱。
只是斯福尔扎家人的出现,让康斯坦丁有些担忧起来了,这是因为他知道斯福尔扎家与萨伏依的关系不但说不上融洽甚至多有龌龊,而夏尔仑恰恰是萨伏依的贵族。
康斯坦丁用力握了握长矛,这柄长矛让他觉得不是很顺手,不过看着已经接近斯福尔扎的军队,他也不顾上这些了。
当看到一颗几乎被浓密的浅黄色须发完笼罩的脑袋时,康斯坦丁稍微一想不由嘴角略微翘了下,虽然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并不引人注意,但是他还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怒意。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要先为自己的处境发愁,而不是傻笑。”斯福尔扎家的骑士用力拽住战马,他越过康斯坦丁人的头顶向山上看去,看到停在半山坡上的法国人,骑士向上微微举起了手,随着他这个手势,他身后的骑兵纷纷抬起长矛,锋利的矛尖指向康斯坦丁的队伍。
瑞士人当中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骚动,毕竟被拉长的稀疏队形几乎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对方骑兵只需要奋力一冲就完可以把他们彻底冲垮,但是骚动很快就停息下来,随着一声声吆喝从队伍中不同的地方响起,分别被各自小队长带领的瑞士士兵侧身平持,一排虽然看着稀疏但依旧令人生畏的绵延矛墙竖立起来。
“罗维雷家要完投向法国人吗?”骑士大声问,他被浓密胡须覆盖的嘴巴不住动着,浅黄色眉毛下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康斯坦丁。
“罗维雷家只忠于上帝,但是希望我们的朋友不要遭遇危险,”康斯坦丁看着对方,他认识这个人,只是不知道居然是这个人在指挥对罗马法国人的围攻“萨伏依的德·夏尔仑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
“可他不是我的朋友,”斯福尔扎的骑士把举着的手微微向前伸出,听到身后的骑兵马蹄发出的踏步声,他脸上的胡须轻轻颤动,脸上似乎露出了笑容“如果你不愿意让开,我可以让我的人帮你做出决定。”
康斯坦丁并没有畏惧,他同样举起手臂,当眼神向旁边微瞥看到两端的长矛兵脚下稳健的侧身迈步,他点点头:“那就见分晓吧,弗兰西斯科·马里亚·斯福尔扎,如果你愿意向你的父亲承担这一切,那么米兰将会因为你的行为遭受来自热那亚的怒火。”
被称为弗兰西斯科·马里亚·斯福尔扎的骑士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眼神紧盯着康斯坦丁,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这些话里究竟有多少是在虚张声势。
双方的士兵在缓缓的相互逼近,米兰人已经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了,速度和冲击才是骑兵发挥威力的关键,但是现在热那亚人的步步紧逼却在不停的缩短双方的距离,这让米兰人觉得要想让战马奔跑起来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弗兰西斯科·马里亚·斯福尔扎的心在剧烈跳动,他不知道对面的康斯坦丁是否也和他一样,但这时的他心里却是愤怒的。
因为他很清楚,来自热那亚的怒火,这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的确必须要正视的威胁。
弗兰西斯科·马里亚·斯福尔很清楚罗维雷家对热那亚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在那个宣称是共和国而从没有贵族的城邦国家里,罗维雷家却是其中最大的贵族。
他们拥有规模最大的商会和船队,同时依仗罗维雷家历代在教会里的巨大影响,拥有着足以能控制整个城邦的军队。
现在自己真的要选择是否面临来自热那亚的怒火也要与对方交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