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尼可罗·皮蒂留诺,亚历山大不是很熟悉,除了听说他是个一顿饭能吃下小半只烤猪的传奇人物,其他知道的并不多。
甚至是在1495年之前,除了威尼斯人自己,很多人都还不太清楚这位威尼斯军人是谁,或者即便知道对他的印象也不深,但是在福尔诺沃战役之后,这位威尼斯的副军统帅一下子就出了名。
在福尔诺沃,法国人在损失了一千多人的雇佣兵和好几门火炮后不得不选择撤退,而做为最终留在战场上宣示胜利的一方,联军在后来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阵亡和失踪的士兵要比敌人多上很多。
所以关于福尔诺沃战役究竟是谁获得了胜利各方有着种种争议,以至莫衷一是,甚至就是做为名义上胜利一方的反法联军自己的说法也是错误百出矛盾重重,但是法国人正是在福尔诺沃战役后才开始转为线撤退是不争的事实。
可以说不论在福尔诺沃是否真的取得了胜利,联军都狠狠打击了法国人的士气,正因为这样,法国人在退入伦巴第地区后,即便是在这么富饶的地方也没有能挽回因为一再挫败而下降的士气,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在皮埃蒙特最终遭到了可怕的打击。
而作为福尔诺沃战役的指挥者之一,尼可罗·皮蒂留诺成了很多人心目中不可多得的将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因为在福尔诺沃的表现而受到了足够多的尊重,这才是让亚历山大感到当前局势一片糟糕的原因。
亚历山大不知道热那亚人会怎么样,但是他很难想象乔瓦尼会乖乖的愿意和热那亚人合作,一种一方是由有着巨大声望的将领指挥,而另一方不但还没有会合,而且将领之间也未必能好好合作,只稍微想想亚历山大就觉得这场在各个方面都不被看好的战争真的是很难打的。
亚历山大不想当炮灰,更不想成为别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所以他没有听从有人建议的那样扔掉辎重迅速前进尽快进入蒙蒂纳城堡,尽管做为蒙蒂纳伯爵他这么做宣示主权的最好办法,也更符合他的利益,但是亚历山大却知道如今的蒙蒂纳城堡已经变成了一个吸引各方的巨大磁石,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贸然进入,都等于是把自己当成了靶子。
所以,尽管蒙蒂纳新堡的守军还不到1000人,但不论是早先就已经到了雷亚罗的米兰,还是随后会合的威尼斯人,几万大军却只是隔着一块小小的雷亚罗平原与蒙蒂纳对峙,始终没有向这座城堡发动进攻。
亚历山大站在一副简单的地图前看着上面勾勒出的那些城堡与道路的名字,在旁边热那亚人的指挥官一直在不停催促,那是个有着点摩尔人血统的军人,黑色的皮肤看上去和乌利乌有点近似,不过淡黄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显得很不一样,这样的人在热那亚并不少,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摩尔人的混血儿似乎在热那亚的地位要比在其他地方都更高些。
“大人,如果进入蒙蒂纳城堡,以我们和守军的数量是完可以守住那座城堡的。”热那亚人不厌其烦的试图说服亚历山大,在看到他似乎不为所动后,干脆搬出了更直接的理由“大人,您迄今为止还没有进入过蒙蒂纳,这对您是很不利的,毕竟您的宣称是来自巴伦娣小姐,如果您不能在蒙蒂纳的城里证明您的拥有权,一旦城堡被米兰人占领就显得被动了。”
对热那亚人的这个说法,亚历山大虽然心里很清楚,但是暂时也是毫无办法。
相反他这时候甚至觉得蒙蒂纳伯爵这个头衔恰恰成了禁锢他行动的枷锁,很显然要想做到宣称与实际拥有相符,他的确必须尽快进入这座城市才行,但是眼前的形势却是蒙蒂纳明显就是一个等着让人跳进去就爬不出来的大坑。
有时候亚历山大甚至在想,德拉·罗维雷是不是事先就想到了会有这种局面,所以才会那么慷慨的用蒙蒂纳做为巴伦娣的嫁妆,因为他就知道这个嫁妆不好拿到手。
不论怎么想,亚历山大已经决定不会轻易往那个坑里跳,他在沿着北阿尔诺河巡视一段后,决定暂时放弃渡河,而是命令军队沿着河的左岸一直向北前进。
亚历山大军队的动向并没有瞒住米兰人,当他带着军队向北前进消息传到雷亚罗后,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贡布雷,这是个什么人?”
一个坐在把宽大椅子里的肥胖的男人好奇的问旁边的副官,这个人的下巴又肥又大,完把脖子遮挡住了,这让他低头的时候都有些困难,而且因为脸上的肥肉很多,他的眼睛也被挤成了两条细线,不过在这么问的时候,这个人的眼神却颇为狡狯灵活,这让他那看上去脑满肠肥的样子显得更加滑稽。
“大人,他是个那不勒斯人,之前听说只是个距离科森察不远地方的乡下领主,不过听说因为与热那亚大主教的女儿订婚,他从他未婚妻那里得到了蒙蒂纳伯爵的称号。”身边的副官低声说,同时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米兰人“听说考伦佐·斯福尔扎死在他的手里,而且乔瓦尼·斯福尔扎的死也和这个人有关,所以对米兰人来说,这个人是他们的仇人。”
“是这样的吗?”肥胖的男人微微转动脑袋看向另一边的几个米兰人,当看到他们脸上的神色后,胖男人摆了摆手“算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个贡布雷必须死。”一个米兰人声音不高,语气却显得异常坚定“这个人不止是因为他是公爵家族的仇人,还有他对蒙蒂纳的宣称也是绝对不能被接受的。”
胖男人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后一个原因才是米兰人真正要想至那个贡布雷于死地的理由。
做为威尼斯军队的副将,尼可罗·皮蒂留诺对米兰人的目的很清楚,不过他也更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一个来自那不勒斯的冒险家吗?”尼可罗·皮蒂留诺低声自语,和其他人不同,他不会轻易用某个人是否该死或是这个人是什么出身来衡量这个人的品德和本事,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做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