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东山自己难道就想把两个女儿嫁给同一人吗?
那可是江东名门、黎家的女儿啊!
以宴弘光现下声势,娶江月方才可以说是门当户对,而江雪作为黎家嫡女、韦家外孙女,这等显赫出身,做王妃也是使得的,现下却因为先前些许旧情,不惜与妹妹共侍一夫,黎东山心里边的憋屈大了去了!
“怎么,”他心下不快,难免迁怒:“难道我黎家的女儿竟配不上你吗?”
刘彻心说黎江月也就罢了,长得好看还懂事,娶回去也就娶了,可黎江雪算怎么回事?
娶回去帮我添乱?
她什么尿性,你这个当爹的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过真要是把她也娶回去,倒有一桩好处,韦家势强,能借机结好韦夫人,也是好事。
至于爱……
什么爱不爱的,那东西不成吃不能喝,搁手里还容易砸脚,怎么跟真金白银和权柄相提并论?
刘彻心中左右权衡,当下为难道:“岳父大人厚爱,小婿本不该推辞,只是此次出征之前小婿便与岳家交换庚帖,六礼已经过了五个,此时只等最后迎亲,便可娶江月过门,陛下恩旨赐婚,圣旨上写得也是江月名姓,现下您说要将两个女儿都嫁给我……江雪该是什么名分?传将出去,却不知外人会如何言说。”
黎东山也知此事太过难为情,真要是办成,黎家可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合婚庚帖上写得名字是宴弘光和黎江月,赐婚旨意上写得也是这二人,江雪若真是嫁过去,那也只能为妾侍,饶是翻出了周天子时媵妾之事,地位仅次于正妻,也不能掩盖黎家嫡女为人妾侍一事的本质。
倘若这时候主持黎家诸事的是黎老爷子,那黎江雪死定了,他是宁肯叫这个不知羞耻的孙女真死,也不可能叫黎家嫡女给自己妹夫做妾的,可黎老爷子死了,这会儿做主的是黎东山。
他头脑不似父亲那般清楚,更无远见,偏宠长女,又忌惮韦家,饶是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引起争议,也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打算成全长女的一片真心。
再则,黎东山心里边也有些愧疚,若是当日与宴弘光敲定婚事的时候能多问一句,不要阴差阳错的把两个女儿搞混,或许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长女也不会绝望自杀。
思量再三,黎东山还是决定成全长女的痴情,无奈叹一口气,道:“庚帖和赐婚圣旨上都是江月的名字,那正妻必然得是江月,这无从更改,但是江雪阴差阳错失了姻缘,也是无辜,你万万不可轻慢于她,江月之外,不可叫别人越过她去……”
他愁眉紧锁:“我同夫人商议过了,本朝以左为尊,届时江月为左夫人,江雪为右夫人。”
刘彻踌躇不语,良久之后,摇头道:“江雪乃是黎家嫡女,如此一来,未免太过委屈,再则,江月那儿怕也难过,建康高门芝兰之才甚多,岳父大人何不为江雪细细甄选一个好的,待她甚至康复,再徐徐图之?”
黎东山没好气道:“你当我不想吗?”
刘彻假做一怔。
黎东山满脸无奈,苦闷的叹一口气,道:“实话告诉你吧,江雪昨晚在房中割腕自杀,亏得被我及时发现,否则……”
“啊!”刘彻面露惊色:“她怎么这样糊涂?!”
“贤婿啊,我同你说句实话,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黎东山神情难掩痛苦,一位父亲的无助与伤怀溢于言表:“江雪是我头一个女儿,现下如此,又是因我之故,我难道能亲眼看着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