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乔入监三个月,关禁闭55天。第一次关了20天,第二次15天,第三次也是20天。关禁闭反省的理由是:寻衅闹事、不服管教、打架斗殴。这个数据在整个女子监狱属首创。
除了关禁闭的55天之外,吕乔剩下的时间在车间做绢花,总产值31.9元钱,折算获得奖分0.4分。不要说买水喝,连买西北风都不够。这个数据在整个女子监狱也属首创。
监狱长宋斌每天案头的“狱情通报”上,都有吕乔的名字反复出现;隔三差五的电话里总能听到一个共同的声音:关照吕乔。
这一天宋斌照例在看“狱情通报”,又是吕乔的名字居多。宋斌皱起眉头,拨了个电话给副监狱长高筱丹。
一会儿工夫高晓丹来到了宋斌的办公室:“宋监您找我?”
“坐。”宋斌指着“狱情通报”说:“这个吕乔入监已经三个来月了,怎么这么难对付呢?天天这通报上都是她的名字,得想个办法解决呀,罪犯教育是现在的重点,假如司法厅或者是监狱局来检查就难办了。”
“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该采取的措施也采取了,这个犯人依然是我行我素,管教民警说一句她说十句都不止。刚刚我还接到她们监区长的电话,说是要我们把这个犯人弄走。”
“弄走,弄到哪里去?”宋斌觉得好笑:“这监区长说话不用脑子,自己搞不定一个犯人,要我们监狱一级来处理。”
宋斌说完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操控台旁边,对高晓丹说:“吕乔在哪个监区,把这个人调出来我看看。”
“在六监区。我给她们监区长打电话,通知把吕乔带到她们办公室。”
“劳动车间不是可以看得到吗?”宋斌说着就打开了六监区车间的监控屏幕。
一个车间的屏幕跃入两位监狱长的眼帘,尽是人头,根本分不出谁是谁。一会儿,那屏幕上出现了一团人围在一起的镜头,像似在争吵。整个监区值班的警官都朝那人堆里跑去。
“走,我们去车间。”宋斌说完,就往办公室门口走去。高晓丹紧跟其后,带着小跑才能追上宋斌。
这座女子监狱是部级文明单位,绿茵如毯,树木如林,鲜花朵朵,鸟语卿卿。笔直的林荫大道,映山红开得最盛。一座大型“凤凰涅槃”的雕塑纵身红透,展翅欲飞。左侧的一栋栋监舍整齐划一;右侧的卫生院独具一格;餐厅宽大,餐桌新亮,一应餐饮设施齐备。
从林荫大道左拐就是七层楼高、长数百米宽数十米的标准化配有电梯的车间。车间宽敞明亮,集成式空调设备一应俱全。
可以说女子监狱的条件是最好的,国家拨付的基建资金也是最富足的。
六监区是专门做绢花的车间。因为劳动强度比较小,年龄偏大的犯人比较多。吕乔能分到这个监区就是因为有电话要求宋斌给予关照,宋斌随即就给狱政科去了一个电话才安排了吕乔这个改造岗位。可偏偏这个吕乔总是添乱,所以宋监狱长心里挺郁闷。
宋斌和高晓丹走进车间,在屏幕上看到围在一起乱哄哄的场面还没有缓解。一个最尖利的声音从围在一起的人堆中间发出来:“我今天不跟她拼了就不姓吕!”
犯人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监狱长来啦!”
“轰”地一声,人群散开了。宋斌见地上有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一个粗壮,一个纤弱。
监区长一声大喊:“吕乔,你给我站起来!”
宋斌尽管接触吕乔的名字无数次,接过要求对吕乔关照的电话也无数次,但是自己一次也没有见过吕乔。当然,一个服刑犯,来到这个有着数千名罪犯的女子监狱,作为监狱一把手能认识几个罪犯?再说了,自己是个男性,来女子监狱就是做领导,搞管理,也没必要去认识哪个女犯人。
吕乔骑在那个粗壮的女犯人身上,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只是一个拳头停在半空中,抬头望着高副监狱长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警官。
样子挺滑稽,一个纤弱的骑在一个粗壮的人身上,挺有点女武松打笨熊的劲头,不过那半空中的拳头也忒小了点。宋斌莫名其妙地暗暗想笑,但是面部表情除了温和看不出一丝笑的含意。
“吕乔站起来!”监区长对吕乔吼道“听见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