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史学家们对孙承宗这个人褒贬不一,多数人认为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恢复大明荣光的牛人,少数人却说大明之所以败亡其罪魁祸首就是他,对这两种说法,纪寻没有深究的意思,在他意识里的孙承宗,是一个卓越的战略家,军事家,教育家,文学家,政治家,他有智慧,有谋略,有勇气,有报国之心,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可是,纪寻却认为他独独少了一份担当,更缺少一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而也正因为如此,他迟迟的不敢向魏忠贤动手,唯一的一次还是以半途而废而告终。说白了,他做事颇有些瞻前顾后,他性格中的犹豫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但魏忠贤不同,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哪都比不上孙承宗,但是他狠,他绝,他善于把握机会,他善于像疯狗一样一旦咬住敌人便不死不休。
便如今日殿试,魏忠贤的攻击出现的毫无征兆却已经展开便像是排山倒海般的声势滔天。
内阁大臣顾秉谦率先发难,当庭弹劾孙承宗贪污受贿,科场舞弊。
攻势自此展开。
同为内个大臣的魏广微当即复议,将事态扩大。
继而,言官们蜂拥而出,列出了孙承宗十余条大罪,局势便进入了白热化。
进士们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不明所以却噤若寒蝉,纪寻同样如此,可突然,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孙承宗的神态非常镇定,只是适时的问:“尔等可有证据?”
魏广微:“证据自然有,且就在当下。贡士纪寻何在,上前答话。”
纪寻豁然大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当此急迫之时,又哪来的时间去思考,他只能在锦衣卫到来前自行走出了人群,跪拜于地:“纪寻参见陛下。”
魏广微问:“本官问你话,当如实作答,你可知晓?”
皇帝没发话,纪寻头也不敢抬,只能应道:“大人请问,学生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广微:“本官问你,你可有向孙承宗行贿?”
本就是没有的事情,纪寻当然不能认:“冤枉,断无此事。”
魏广微:“哼,狡辩,本官问你,你天启五年六月可曾给袁可立送去白银十万两?”
纪寻心头豁然再惊,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件事竟被提及,他知道那件事是瞒不住的,于是只能实打实的说:“学生是曾给袁大人送去十万两白银,可那是捐献给关宁铁骑的,何来行贿之说。再者,学生与孙大人素未谋面,何来行贿之说。”
魏广微却不再理他,转而向皇帝汇报道:“陛下,下官已经查实,此贡生所送白银十万两由袁可立送达宁远城,被孙承宗接收,却未见丝毫用于正途,必然早已进入孙承宗腰包。铁证如山,孙承宗,你还不承认吗?”
孙承宗:“铁证如山?何来的铁证?那十万两白银早已用于修建城池,账册皆在,尔等大可去查。”
顾秉谦:“强词夺理。陛下,这里有供词一份,乃辽东参将孟由所供述,其内将孙承宗和袁可立这几年来的勾结受贿之事讲述的明明白白,请陛下预览。”
孙承宗:“孟由何在?老夫愿当庭对峙。”
那所谓的供词被送了上去,顾秉谦却不再提及此事,转而再度拿出了证据,呈上道:“此为贡生纪寻的答卷,我等几个内阁大臣细悦一番,着实发现此人虽有些才学,却远不到能够中榜的地步,若不是孙承宗有意提拔,此人必然落榜。请陛下明鉴。”
闻言,孙承宗竟没有当即反驳,纪寻更是大骇,暗道完了,这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他想起自己的答卷,确实不大可能中榜,且那倒数第一的名次也着实太过巧合,有很大的概率是有意为之。
纪寻当即心中大骂:“孙承宗你糊涂啊,老子又不想做官,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老子又没有求你,谁让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啊。完了,这下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所幸孙承宗还是很明智的,他当即矢口否认:“自古文无第一,各有喜好,老夫偏生喜爱此人的策论,让他中榜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