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瓷器碎裂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再说一遍。”
陈奉春兢兢战战在她面前勉强把话说完。
“太…太后,裴将军昨夜踢去了皇后中元赐宴,闭府拒不见客,咱家怎得...”
秦竹筠脸上阴晴不定,天生嫣红的眼角更红得妖冶,贝齿无意识紧咬着唇。
她鲜少在宫人面前露出些什么,动辄碎杯,还是第一回。
“手滑了。”她淡淡道,“给收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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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十年冬天,先皇昭明帝新得娇儿。钦天监占星推演,预知宫中将行妖孽,上书先帝,先帝置若罔闻,娇儿独宠。
而后三年,娇儿变作昀妃,先皇不顾御史群谏,血溅御台,不惜违宗制携昀妃登昭京雍华楼。
九陌之时,千灯之夜。灯笼火树,舞席歌筵。上元节皇族宗室登雍华楼,设开元宴,乞“天官赐福,上元安康”。
南油倶满,西漆争燃。斜晖交映,倒影成鲜。
诸如古时幽王姬宫湦燃起连岳诸侯烽火,戏弄天下只为博美人一笑。
她于雍华楼高处凭栏睥睨,红妆媚眼,罗裙金丝线。
万民朝拜,皆拜于她重红烟罗裙下。
连天子都不例外。
景明十二年,先帝崩殂。
亦像足了像骊山姬宫涅玩火自焚,烧得干净。
时人道美人手中必然沾了先皇鲜血,是野心驱使,美人却全然不顾,拿那手中滔天权势,堵了悠悠之口,市井再无敢言。
她愈加放浪,臣官幕僚,门客浪人,皆愿做她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红唇青丝,鸾帐春宵,却喜怒无常。一夜痴缠,除却得美人一时绝色,没有人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官半职还是无间地狱。
牵丝线,提梁傀儡。温柔刀,刀刀见血。
皇后拥权,却不必用垂帘听政那样吃力不讨好的露骨做法。红绡枕上,鸳鸯锦被。风月场中,尽可是她权谋桌,利益局。
而此时东宫太子方及弱冠,痴傻嗔昏,懵懂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