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树。

    阮芝芝遽然觉得胃有些难受。

    每年暑热时,那棵桃树总是能结一大片的桃子,个个比拳头还大些,甜滋滋的,咬一口,整个嘴里都充盈着淡淡的桃子香气,诱人得紧。

    “不过那偷桃贼想必也活不了多久,那猫像是被人下了毒,死相难看得很,那毛掉了大半,嘴里那口牙也是全掉完了,吐出来的血全是黑的。”

    他说话慢悠悠的,低沉清冽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怪不得没人偷偷摘三两个吃。

    阮芝芝却没他那么想得开,她可是连着吃了几年的桃子啊。

    为着不被人发现,她总是扯着那背靠院墙的那株桃枝使劲搜刮来着。

    那株桃枝的果子,一年比一年结得少了许多。

    这样算下来,她许是也没吃多少吧。

    阮芝芝侧身打量着他,双眸紧闭,手上的动作却没减轻,一重三轻,极有规律的。

    “睡吧,头发干了。”

    阮芝芝本来早就被他岔得毫无睡意,可不知为何,丝丝暖流顺着她的手心渗入体内,暖和和的,眼睑变得越来越沉。

    次日,寅时末。

    偶能闻见清脆的鸟鸣声,阮芝芝拧着眉,迷迷糊糊地眯着眼,却不想,被她瞧见陆大小姐拿着一把小剃刀,对着铜镜,仔细刮着鬓边的短髯。

    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再加上那对丹凤眼,媚眼如丝,一瞧便是个美人胚子。

    满京的贵胄要是瞧见他们心心念念的美人,私下竟在剃须,怕是哀嚎声阵阵,连那城门口都能听着。

    阮芝芝一想到那场景,实在忍不住笑,使劲掐着户口,假作翻身来掩饰刚才不小心透露的轻笑声。

    铜镜里那人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偏到了这时分,还要装傻。

    陆永和将小刀放到隐蔽处,起身净了面,走到榻前,抬脚踢了踢她的小腿。

    阮芝芝这才嘟囔着起来,眨了眨眼,想要向陆大小姐传达自己才醒的意思,可偏偏他不解风情,瞧见她睁眼,就转身坐到妆奁。

    大清早的,这人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反正她每日都是被踢醒的,阮芝芝早就将装傻这功夫修炼得炉火纯青。

    她将榻上的被褥收了起来,又把榻拖回原来的地方。

    但这塌实在是有些重,阮芝芝慢吞吞地拖着。

    吱呀吱呀的声音,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拖一会歇一会,生怕惹怒那位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