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一个遍地黄金的好时期。
林青玉从前创业后听过不少成功商人的讲座，他们几乎都是从八十年代走出来的。她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一生三次入狱，在八十年代末用罐头换回飞机的华国初代首富的传奇经历了。
那是在一次电商交流会上，一位前辈聊到自己的第一桶金时，兴致勃勃地说：
“我当年回城没赶上第一拨，人是回去了，可城里早已没了位置。什么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法子啊，总得活下来吧。于是，我就推着三轮车用全部的钱批了尼龙袜摆摊。
我们那边和苏国离得近，有一次我批货在火车上听人闲聊说，苏国那面缺衣少粮，人都去造飞机大炮了。没人生产手工业，别人当笑话听了。我不的，我想这就是我的机会啊……
你们别笑，我还真就是靠着倒尼龙袜起家的。那个年代多少人，都是这样赚到第一桶金的。前些天新闻看了吧，那谁，90年代咱们的首富。牛人啊，他当初是直接用罐头换回了飞机……”
林青玉攥紧了拳头，倒奶奶，她当定了！
后来事业成功的林青旸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被问到，第一桶金怎么赚到时，他想起了这一天。
当时他明明觉得倒尼龙袜去苏国挣钱太过天方夜谭，可他还是在妹妹坚定又自信的眼神里点了头。从此以后，兄妹俩个相互扶持，一路为伴。
后话暂且不提，还看现在。此时他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兄妹俩全身家当加起来也就将将五十块钱。
他们一家五个人都在渔场，可每个月除去给阿爷买药的钱之外剩下的又要刨开一些还债。更别提今年渔场效益越来越差，工资也越发越低。
为了不耽误买药钱，手艺好的林大伯林伯娘带着大儿子在几个村接宴席厨师的活。小鱼阿爹则挑了在渔场买的廉价海鲜去县里卖。
“二哥，衣食住行，咱们就这点钱。能干的也就是卖吃的。我大学有个同学，她爷爷奶奶就是卖…就是食堂的厨子。她从前给我们带过她奶奶做的卤味，好吃极了。那方子我都记得，咱们要不试试卖卤味？”
林青旸顺着妹妹的话思索，他们村平时吃卤味不算多。一般都是别人请酒，条件好的人家，酒席上才会有，所以会做卤味的人也不算多。
“应该能行，就是你……”
“你放心，我真会！”林青玉拍胸脯保证道，前世她的爷爷奶奶，就是靠着那一家小小的卤味店养大她的。
***
第二天，林青旸带着林青玉写的纸条直奔县城的废品收购站置办东西。没办法本金少，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二手的煤饼炉不便宜，好在林青旸扒拉出一个铁皮油桶，打算用这个自己回去改一改。然后又找到了两个拆下来的废旧轮胎，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共花了20元都不到。
接着，他找了在屠宰场的同学帮忙买不要票的肉和大骨头。最后上供销社买齐字条上写的调味料就拎着东西回了家。
他脚步轻快，脸色放松。心里对摆摊卖卤味充满了希望。等赚了钱，就按着小鱼说的去批发尼龙袜，然后……
林青旸的笑意在看到从自家出来的孙叔时凝固了。去年阿爷昏迷送医院时，孙叔借了小一百块钱。前些天他听说大军要结婚了，还准备在县里买房。
他叫了声孙叔和大军，他们俩却欲言又止地瞅了瞅他，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大军身旁那女同志一脸傲气，不拿正眼看人。
“有钱买破烂，没……”她扫了眼林青旸手上的东西，开口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孙叔皱着眉斥了声。然后换了副为难的神色，“青旸啊，叔也是没办法了。这大军对象，他们快结婚了，厂里没分房，这小两口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