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不歇,泥路难行。
息之摆脱了几波杀手,好不容易才赶到了琼州城外。
正准备进城,却又被一个老乞丐拦住了去路。息公子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倒霉,待此事了了,定要去找个庙仔细算一算。
那老乞丐一身衣服破破烂烂,颜色蜡黄,蓬头垢面,裸露在外的胸口上爬了一道暗红色的疤,那疤痕分为三段,一直延伸到脖颈出,无比狰狞,一时间却看不出是被什么兵器所伤。
他目如铜铃,眼球突出,期期艾艾地伸出手指向他背上的那把用白布裹住的刀,说:“小公子,你这刀我瞧着眼熟,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息之有些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并不打算与他多废话,只道:“这就是我的刀,没有从何而来的说法。”
言罢抽身就想走,却没想到那乞丐直接扑上来要抢那刀,息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却不想单手竟丝毫使不上力,忙又上了一只手,才勉强能与那人单臂的力量抗衡。
息之惊出一身冷汗,这老乞丐看起来年迈体弱,却没想到手劲竟如此之大,内力深不可测,若真要争抢起来,自己定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忙说:“老人家,你总得给我个理由,我才能告诉你刀的来历!”
那乞丐盯着他,突然转了转眼珠子,猛地松手向后退了几步。息之正纳闷,忽又觉自己身后风声忽紧,是有人袭他后背,他忙抽刀转身,与那三个黑衣人斗在一起。
原本进城的百姓登时四散惊逃,息之应对的有些吃力,转眼竟看到那老乞丐靠在城门口的一棵树下,叼了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头看戏,不由得就气不打一处来。
“臭要饭的,你再不来帮忙,你的东西可就要被人抢走了!”息之大声道,试图将杀手的注意力分一些到那老乞丐身上。
“诶诶诶,那刀可不是我的,我就是个路过的看个热闹,各位大哥别牵连到我啊!”那老乞丐故作无辜的摆摆手道。
“这东西用布包着,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是刀?”息之方说完,一股大力通过那刀震到他的手臂上,他吃痛松手,长刀脱手而出,向那老乞丐原本在的地方飞过去。
可那刀只砍进了树里,老乞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息之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可现在想要去拔出刀来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他硬着头皮将那老人给自己的那把刀从背上取下,用力一扯,用来裹刀的布瞬间散尽。
那刀比寻常的刀重了许多,息之要用双手才能握住。可他如今也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个,只能使了全力挥刀抵挡,挡了一招,那刀直直就落到地上插进地里,竟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了。
息之汗流浃背,忽听到耳边有人说了声“放手”。那声音如魔音贯耳,他鬼使神差的就真的放了手,而后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丢了出去,索性丢的不远,息之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抬头望过去,却见那老乞丐一手握刀,迎了上去。
那人再没了方才的颓废,他手中的刀狠狠挥过去,突然从中间断成三截,三截之间用两段铁链相连。眼见着三人已到眼前,老乞丐向后转身,手腕灵巧的一转,那刀竟被扭成一根麻花的形状,绕到后方砍进其中一人的后背。
那老乞丐顺势,借力将砍中的那人甩出去,自己又绕到另两人的身后,一手拧住一人脖颈,另一人挥剑刺来,他利落的拧断了一人的脖子,手腕又是一翻,那三截刀竟又收拢起来聚回成最开始的样子。
他将刀横在胸前,“当”的一声,那老乞丐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最后一人,脚下一扫,那人闪避不及跌倒,他将手中的死人随意一丢,双手握住刀柄,从上狠狠贯下去,直接将那人捅了个对穿,扎进土中一尺有余。
息之看的呆了,忽然见一具尸体冲自己飞过来,惊吓之余连忙往旁边一滚,差点就被那尸体砸了个正着。
春日里雨水多,草地上湿漉漉的,息之方才被那老乞丐一丢摔了一跤,如今又这么一滚,锦衣之上也变得又脏又破,袖口的牡丹被蹭的有些惨烈,线头四起,蔫了一般覆在衣服上。
一如他本人,虽战局已了,却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整个人有些失魂的望向那老乞丐,却见他正跪在地上,细细抚摸着那柄大刀。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人摸着那刀的样子,倒像是在观察什么稀世珍宝,而他那双有些突出的眼睛,似乎也缩回去了一点,整个人竟散发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