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势大了起来,一柄小小的伞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了,风卷着雨泼到姜祸水身上,刺骨的冷像钻进了骨头里似的,姜祸水牙齿都打着颤。
她听到少年又冷哼了一声,骂了句“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
姜祸水话都说不利索了,但仍不愿落下风,回道“你,你才蠢!你是全……全天下最,最蠢的人!”
话音刚落,身上稍暖,姜祸水下意识揪了揪,防止滑落,摸得出是一件外袍,少年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是已婚女子,按理说深夜与一个陌生男子说了半天的话已是不妥,如今披着他的外袍更加说不过去。
何况她本一心求死,现在她却……
突然不想死了。
“是,我蠢,你不蠢。”
少年将手中的伞完全罩在她的头顶,冷眼道“你不蠢你现在求死,你不蠢你为他人做嫁衣,你不蠢你把自己的家人抛在脑后,你不蠢你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底忽然冒出些酸气儿,他忽略那一瞬间的不舒服,只当自己恨铁不成钢,接着说“你也不想想这一身伤是拜谁所赐。你为夏濯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你还没扬眉吐气,眼看夏濯就要当皇帝了,你甘心现在就死了?让那些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人享福?”
她当然不甘心!
姜祸水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难受极了。
原本一心求死时没想那么多,如今被人挑开挑破了这么问她,姜祸水不得不承认……
她的确很蠢。
……
淋了雨,伤口感染。
姜祸水第二天果真应了少年的话,病情加重了,浑身像火炉似的发烫,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皮如同千斤重,任凭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嘴里不住地说胡话。
一会儿叫爹爹娘亲,一会儿喊祖母,一会儿叫阿荨,一会儿喃喃修竹,身上的热度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
煎的药一大碗只喂下去了两小口,其余都撒了,一碗撒了泷儿便坚持不懈地煎第二碗,第三碗,一边流着泪一边煎,好不容易喂她喝了半碗药的量,也没见有什么气色。
请了好几个大夫来,他们无一不是摇头,拱手说他们无能。
余毒未清,淋雨受风,感了风寒,还刺激了伤口,加重旧伤,加上这些日子几乎不曾吃过东西,身子骨弱,他们可不敢胡乱开药,只能写下去风寒的方子,匆匆离开。
泷儿泣不成声,拉着姜祸水的手不停呼唤着她,过了会儿,她想起了什么,猛地冲到叶葵的面前,扯着她的衣袖,语无伦次道“你带我去见七皇子,让七皇子去请御医,普通大夫不可以,御医一定行的,我们去找七皇子……”
姜祸水有片刻的清醒,只听耳边嗡嗡作响,有人在哭,有人在握着她的手,可是她的手好冰,为什么会这么冰……
叶葵任由泷儿扯她的衣袖,纹丝不动,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眼中神色复杂。
她抿了抿唇,“七爷正在与稷亲王商谈要事,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