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棹一行人赶了五天五夜的路,终于抵达横岳峰。
横岳峰险峻秀美,为天下五岳之首,在横岳峰的山腰处,建有一座道馆,在里面只有一个和青灯佛卷相伴了五年的女人,花家主母云苔。
八年前,花棹十岁,被花过林带到花家,下了马车,便见到一个眉眼纤细,身材娇小瘦弱,一袭墨丝垂落在腰际的女人。
她站在门口,仿佛弱不禁风,但是眉目间是温婉动人的雅致。
花过林在介绍这个女人是她以后的母亲的时候,花棹才知道,这个女人,尽管年过四十,但是依旧显得如同妙龄少女般清秀可人。
有道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如若此语有画,当时的云苔便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绝世佳人。
但是在行尸令中训练出来的看人脸色的丰富经验,让花棹知道这个看似娇弱无比,眉目清淡的女人不喜欢自己。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任何一个女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孩子,都不会高兴的。
当然,云苔的段位要更高一些,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她看着花棹的时候,眼神轻飘飘的,仿佛她就是一个死人。
花棹在花家待了一个月有余之后,云苔居然偕同自己的贴身亲眷去横岳峰带发修行,甚至连同其他几个花家的孩子跪地恳求都没有放弃这个决定。
那段时间,是花棹在花家最为煎熬的一段日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存在逼走了无欲无求,清雅自持的花家主母云苔。
她是粥里的老鼠屎,是蜂巢中觊觎蜂蜜的苍蝇,是洁白的的玉兰花瓣上逐渐褪去的枯黄。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事实。
花棹虽然不喜欢云苔,然而内心更为抵触阴气沉沉的花询。
毕竟能够从云苔肚子中爬出来的花家的几个孩子,都不是正常人。
尤以花询最甚。
花询长得并不可怕,以公正客观的评价来说,足以配得上俊美无俦的评价。但是花棹知道花询的脸实在是太好的伪装面具。
花询本质上是一个生性残忍的怪物,还是一个浑身充满矛盾的怪物。
花询并不重|色|欲,但是却在每次执行杀人任务之后需要十几个貌美的处子侍寝到天明;花询也并不嗜杀,但是已知死在花询手下的人死法皆层出不穷,绝不重样。
他只是每段时间犯了瘾,调剂一下生活而已。
因此这个地狱归来的阎罗,也洁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次杀完人之后定要灌肠洗胃,搓洗皮肤,直到身上不沾染任何血腥味为止。
花询和花家的其他孩子并不亲近,他有着近乎残酷的自虐倾向和强迫症,但是花棹还能看见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的交好友,喝酒,吟诗赏曲,甚至出手救过被街头无赖痞子欺负的卖豆腐的老迈夫妇。
偶尔看上去像个温柔沉静,又天生气质可亲的世家公子。
然而花棹也曾经见过他将自己的通房丫头从头顶开始将她完美无瑕的皮肤慢慢剥下来,放在特制的药水中腌制保存,只因找不到一张好的作画纸;
也见过他审讯犯人的手段,手不沾血,却让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