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已经乱做一团,花棹潜伏在草堆里,看到极为诡异的一幕——刚刚被毒针射中倒地不起的死人忽然又活了过来,躯体僵直,两目翻白,眼角渗血,令人触目惊心。

    死人身上好似中了什么邪气,正像疯子一般要命地咬着受伤的活人不放。

    哀嚎声、呼救声,惨叫声,血腥味弥漫加重,使得原本一片宁静的树林变成人间炼狱。

    “你先躲在这里,我去把运输的马车拉过来。若是中途我出了事,你记得一定要把武器送往前线。”花棹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花棹抓住他的衣角,“那针里的毒有古怪,死去的人会活过来会去咬受伤的人,你小心别沾上血。”

    男人看了一眼花棹,“你自己当心就好。”

    花棹忽然认出他来。

    那天暴雨,运输武器内藏有火|药,即使用特殊材料包扎紧实,为了以防万一,也只能将武器安置在洞穴内,所有人在外等待暴雨过去。

    雨水将身下渗出的血迹流淌蔓延至了脚边,他暗中出言提醒,庇护她躲藏在了洞穴中避雨。

    从那天之后原本是陌生的两人多少熟悉了起来。

    “你不用谢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行军中会有女人,但是想必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阿妹若是还活着,大概也像你这么大了。”

    “我家在镜郡和郑国边界处,我是家中老二,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哥哥。”

    “那年我阿妹还小,郑国蛮人游民入侵边疆,意图抢夺我们的粮食,我在麦田里农作,却并不知灾难忽然降临。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和妹妹被凌|辱至死,我们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女死在他们的乱刀之下。”

    “那时我大哥还在边疆作战,不知家中已然突变。”

    偶尔的交谈总是围绕着这些平淡的,朴素的话题,枯燥乏味的赶路因这近乎自言自语的交谈缓解了少许焦虑。

    这个平凡的男人目光阴鸷地看着前方的打斗,“郑人犯我家园,欺辱我同胞,这样的大仇,身为男子,不报誓不为人。我虽不能像哥哥一样在前线杀敌,然而能敬一份心意,已然大善。”

    他转头看了一眼花棹,“我叫永乐,我大哥叫永畅。我哥和我长得很像,你若是能活着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说一声,家里一切都好。”

    这张平凡略显稚嫩的脸上,多了少许不自然,“你看清我长什么样子了吗?”

    花棹目光逡巡在这张其貌不扬的脸上,“你自己的大哥,你活着去跟他说。”

    永乐抿嘴一笑,转瞬已然偷偷探身潜伏了过去,花棹匍匐在草堆后,用暗器帮他开路。

    押运武器的装甲马车笨重,至少需要八匹马才能勉强拉动。

    原有的八匹马,四匹受惊,早已经挣脱缰绳,不知所踪,另一匹被活死人咬伤,癫狂之下将战车拖了十几米之后才暴毙而亡。

    只剩下三匹还在结扣上。

    永乐悄悄匍匐近运输武器旁边,退而求其次,将随行骑马替作伏重的战驹。一连成功地将战车的四个绳结都扣上了战马,现在只剩下一个结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