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徐徐刺入赵濯腹部,眼前的一切血红都变得模糊起来,时间仿佛开始迅速倒退回溯,他来到那一天,江娓倒在地上,肚子被人用粗重的长棍打烂。
他怔在那里,而她再也不会说一句让他万念俱灰的话。
刀柄处忽然被人重重握住,不知何时赵濯手中竟然藏了一把刀刃,同时拼尽全力将刀刃刺向了苏玄棠!
苏玄棠急中生智,向后一仰,勉强躲过了偷袭,没想到赵濯是虚晃一击,趁机朝着门外拼命跑去,还未抵达门口,忽地从背后被人刺穿一柄细长的剑。
剑身泛着凛冽的微光,伶俐地抽出时,赵濯便不可置信地迎面倒在了地上。
来人转身过来,一身粗衣麻布,正是在殿梁上窥听许久的花棹。
“好手法。”苏玄棠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双手交叉握拢。
“苏相过奖。”花棹走过去,蹲下身来伸手仔细地探测了赵濯的鼻息,又不放心地补了几刀,轻描淡写道:“到时候还得麻烦苏相安排,把赵濯的尸体好好收殓一番,不能让人看出了端倪。”
“这点不用担心,我早已有安排。”苏玄棠淡淡地看着花棹,“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跟着别桥,没想到居然守在这里。”
“毕竟苏相年岁已大,为了万无一失,我便来帮衬一把。”
花棹看了一眼这个风华绝代,丝毫不显苍老之态的晋国右相,“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亲手弑君。杀人毕竟不是你的拿手本事,这活当然要专业的人来做。”
谋杀一国之君被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天底下本应寥寥无几,今日却有两个,苏玄棠不由得问道:“为了迟翌?”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花棹微微一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他的名字在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却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沧海桑田,仍有古迹里遗留的琥珀,里面那个被曾经的惊鸿一瞥困住一生的小虫子,依旧记得他的模样。
苏玄棠颇有意味地看着花棹,“我记得别桥对你也很是不一样。”
花棹垂下眼睛,“那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哦,那看来就有关系得很。”苏玄棠看着花棹抿着嘴不说话,道:“别桥跟着赵昶走了。”
花棹看了一眼苏玄棠,后退一步,双手揖礼,“我先行一步。”
苏玄棠目光幽深地看了一会儿花棹,随即挥了挥手。
花棹微微点了头,双手抱拳告辞之后,便转身点足从窗口跃出。
自出晋帝寝殿后,苏执琅和赵昶便一路并肩走了一段路。
“若不是你暗中飞鸽传书告知我路上有埋伏,恐怕我就不能按时赶到。”赵昶转头看着苏执琅,双手抱胸道:“不过就算如此,也轮不到赵邈做皇帝。”
他探身近了,忽地一笑,“毕竟有别桥哥哥你坐镇,哪有妖魔鬼怪乱吠的道理?”
苏执琅偏开后退一步,“在下的作用微乎其微,若不是新君及时赶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昶饶有意味地看着苏执琅,“请问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是如何能够得知一个残疾的皇子会韬光养晦,起兵谋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