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肃留意到她看着台上的目光,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恨意,也不由地认真打量起了台上正在弹琴的新晋花魁。
“还真是有点眼熟,不若我叫张妈妈过来问清楚此人的来历?”
“不必了,她就是云子墨。”叶安宁冷冷的说道,没想到自己找了她这么久,连上次暗影潜回京都城都未找到她,想不到她就躲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即便是春月楼从不强迫姑娘卖身,在寻常人看来也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云子墨这般看重身份又高傲的人,竟会卖身到此做了花魁,确实让人不敢相信。
“呵,此人也是够拼的。”对于一个女子,敢直接把自己“卖”给青楼,果然够狠得下心。“我让张妈妈将这位的新晋花魁截下,我们去二楼厢房稍等一会就成。”
谁知叶安宁只是饮尽了面前酒杯中的酒,又再次安定的坐了下来。东方肃见她还想继续看热闹,没有离去的意思,也只好作罢。
一曲方了,全场的人欢呼鼓掌,坐在前面几排的人最盛,张妈妈走到台上,趁兴给出了一个价码,名约假高者便可成为新晋花魁的第一位入幕之宾。
三百两的底价,每次加价的金额不少于十两,价位一报出口就吓退了一帮想凑热闹的人。
喊价开始,叶安宁听着不断往上涨的价格,唇角扬起一抹带着讥讽的笑意。
这般喊价一直到了七百两,加价的人才越来越少,叶安宁此时方才招来张妈妈,扔了一千两银票给她。
“准备一间厢房,我要单独见一下这位新晋的花魁。”
张妈妈欢喜的接过银票,忙让引路的小厮带她去了二楼最好的一间厢房,墨刑见她离席后也不慌不忙的起身跟了过去,这一桌一下子就剩一个人,东方肃很是无趣的叹了叹,也慢悠悠的起身跟了过去。
此刻台上的喊价还停在七百六十两,已经没有人再加价的意思,确认过了银票的张妈妈高喊一声“梅字号桌的客人出价一千两。”
一言出宾客震动,是哪位财大气粗的显贵竟然直接叫到了一千两?这下连台上一直安静站在那里,连眼都未抬一下的云子墨也不禁看向了那处已经走空了的座位。
小半个时辰过后,重新收拾了一番的云子墨被带到了二楼的一处厢房,屋里只有一个俊秀的身影静坐着品茶,她莲步轻移观察着珠帘后男子的背影,有些熟悉的感觉爬上心头,却实在无法找出一个可以符合的人,略有自嘲的笑了笑,挥散心中的不适之感,云子墨微微福身“子墨见过公子。”
“云庶妃许久未见,倒是多礼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云子墨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拨开珠帘走出来的身影,原本清冷高贵的面容瞬间变了颜色。
“竟然是你!”
“难得故人相见,云庶妃难道不高兴么?”
云子墨见到她眼中带着调侃的神色,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恨声道“你若是想取笑羞辱我,就直接说便是!何必惺惺作态!”
叶安宁冷然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何要取笑羞辱你?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取其辱么?至于惺惺作态,你还不配让本妃如此。”
云子墨脸色一白,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她自小聪慧就不逊色于家族中的任何人,可惜只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便要处处低人一等,自己的生母身份卑微,在家中她因此受了多少的委屈,好在她懂得隐忍,加之心机深沉,一步一步的想往上爬,她此生最大的夙愿就是成为自己心爱男子的正妻,成为瑞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
为此她不惜自毁名节,和家族闹翻,即使最后燕沐云都未带她离开京都城,她都不曾放弃心中的那点念想!她明知建成帝不可信任,可没有退路之下也只能选择被利用,她到处奔波为建成帝谋划,都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如今京都城眼瞧着不日便要被攻破了,建成帝竟下了狠心想要玉石俱焚,她才不会傻傻的继续留在宫城中做陪葬,就趁机逃了出来,可她一个女子又未带多少银两,山穷水尽之下便投身到了春月楼里。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深受耻辱和煎熬,无一刻不想着自己最憎恨,夺走自己一切的那个人,可如今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却莫名的觉得心虚与畏惧。
“我现在已经落到这般田地,叶安宁!你赢了,现在你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