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诸山上不如城国里热闹,有趣的东西也少之又少。
段越不在,赤妘实在烦闷,像被晒蔫了的梅子干,有气无力地贴在花园的石亭的柱子上,贪恋着这少得可怜的阴凉。
卓展百无聊赖地陪着她,一起泡蘑菇。
可这枯燥无味的气氛实在令他喘不过气来了。
于是,斗志便在这个时候燃起,雷厉风行。
卓展拜托铃兰从庖屋找来?鸟的大羽毛,又挑选了一块坠形的石头,细心把棱角磨平,愣是给赤妘做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毽子出来。
赤妘拿着这个稀罕的小玩意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不一会儿,便在卓展的指导下学会了踢毽子。
两个滴溜溜的黑眼睛专注地盯着上下翻飞的羽毛,灵活地跳着、踢着、笑着。不多时,赤妘这个聪明的丫头便玩儿起了花样,旋身接、起跳接、头顶接、左右轮换接、甩鞭接,玩儿得不亦乐乎。
赤妘的花式玩儿法,把姜玥、姬轲也吸引了过来,卓展又在两树间拉起一道渔网,教给众人比赛规则,便两两一组,酣畅淋漓地踢了起来。
虽然日头还是那么大,汗也出的更多了,但心境改变了,反倒不觉得那般闷热难耐了,出了一身汗,反而痛快得很。
他们动静挺大,不多时,姚依依和莲香也来观战,还有铃兰和一种丫鬟美人们。
虽然铃兰一看到姜玥那活泼灵动的样子,心里就诸多难受,但这毽子的魅力实在太大了,让她第一次在姜玥面前却没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一身常服的姬臼也来了,看到姜玥和铃兰都在的场面,登时一惊,差点没一口吐沫噎死。但旋即,他便也不在乎这些了,甚至已经不满足站在场外观摩了,馋滋滋的,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最后,到底把跟姜玥搭档的姬轲拎着领子拽下来,自己亲自上,好好过了把瘾。
无论是跟姬臼搭档的姜玥,还是在一旁默默观看的铃兰,都惊奇地发现,一踢起毽子,姬臼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是平日里那个沉稳憨壮的庶令军官了,反而很像大一号的姬轲。虽然姬臼姬轲两兄弟给人的感觉还是有着显著的差异,但姬臼脸上洋溢的笑容,分明是那样的纯净,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一般。
见到夫君如此与众不同的一面,姜玥很是开心。虽然不会武功的她已经很累了,但此时又再次充满了力气,暗下决心,一定要陪自己的大郎玩得痛快。
铃兰也是一样,从五岁被卖到姬府开始,她便跟姬臼一起长大,知道他的一切咸甜好恶、喜怒哀乐。这样的表情,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此时,她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跟自己抓泥巴的小男孩,久违的思恋满溢心房,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一枚小小的毽子似在姬府这潭死水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就连那不分日夜沉湎于酒色的姬婴,都被两个美人半扶半架走了出来。
只不过走到水榭那里,他就停住了,一边喝着酒壶里的酒,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项有趣的运动。见到自己那个心肠冷硬的大哥这副似曾相识的模样,也是心澜微起,难以自持。
小小的毽子凌空飞旋,花样百出。
姬臼这个习武之人力气很大,不知不觉,一个高跳,竟将那毽子高踢抛出。彩色的羽毛像响箭一般飞旋而上,似要冲破那天边的薄云,去追那白炽的太阳。
众人眯起眼睛,追着那毽子的身影,看向太阳,有些恍惚。竟没发现,此时的毽子已朝着旁边那颗参天的构树飞了过去。
于是乎,当眼睛再次适应过来的时候,却没见到那毽子落地,好生奇怪。
“啊,在树上!”姜玥惊讶地大喊道,急得直跳:“大郎,都怪你,踢得太用力了啊。”
经姜玥一提醒,此时众人也都看到了,那卡在高高树冠上的五彩羽毛在火辣辣的阳光中泛着隐隐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