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乡绅生来就在福窝里,从未吃过苦,细皮嫩肉的,哪挨得住这顿打?不过挨了几下,就哭爹喊娘,甚至掏出银子想要平息县民的怒火。

    但就凭他在莱阳县作威作福多年,不狠狠出了心中恶气,县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县民手脚半刻未停。把万乡绅是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揍的万乡绅痛哭流涕,哀嚎不止,连连求饶。

    一直到捕快闻讯赶来,县民才停下了揍人的动作。

    一见着捕快,万乡绅就像见着了亲爹娘,连滚带爬的冲到捕快身后,告状:“官爷,这群刁民揍我!”

    捕快冷笑,这会儿晓得叫官爷了?以前前任县令在的时候,这些富户都忙着给县令送礼。半分没把他们这些捕快放在眼里。毕竟他们说是官家的人,但其实并无官衔,说到底只是平民而已。

    但想着自己身上这身皮,还是很厚道的任由万乡绅躲在了身后,看着面前一堆仍拿着“凶器”的县民,问:“你们为什么打他?”

    “他硬逼着人喝已经馊了的粥!”县民们异口同声。

    “他……他们胡说。”万乡绅挤眉弄眼的想给捕快塞钱,将此事抹过。

    却未料捕快利落的把万乡绅还捏着钱袋手提溜起来,朗声道:“当众贿赂官差,白银五两,按大渝律,杖30!”

    “做的好!”见此情形,围观的县民纷纷鼓掌叫好。难得见到如此廉洁的官差,值得鼓励。

    捕快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此盘,幸好反应快,不然就得栽。前些日子,牢头收受了柳财主几颗金牙私放刘财主进牢房的事事发,丢了差事不说,还被孟县令罚去做苦工,他可不想得了这下场。

    万乡绅这个腌臜泼才,自个儿的事儿捣腾不干净不说,还带坑别人的。捕快越想越气,但差事还是得完成。冷着脸,示意同伴将万乡绅绑着避免他逃跑,自己去煮粥的锅查验。如今的孟县令要求严,查案定罪必须有物证。

    一走进,便见着一大锅粥,全是野菜,若不是偶然见着面上飘起了几颗米,还以为是谁家烧的野菜汤。捕快撇撇嘴,用手指拈起一颗米,尝了尝。

    “呸!酸的!”捕快满脸嫌弃,连汤带锅端走,道:“加一条,意图以毒粥谋害他人,带走。”

    “官爷!冤枉啊!”万乡绅任由刚才被揍出的鼻血滴答,顶着一头乱发,涕泪横流,凭着本能连呼冤枉。他仍是不懂,事情怎就变成了这样?!这年头,工钱那么低的捕快都如此廉洁了吗?

    捕快可不会给他想清楚的机会,三两下便拖着人,在县民的欢呼中,往县衙去了。

    ……

    沙扬江上,一艘画舫,顶着烈烈寒风,悠悠在水面上飘荡。

    里面铺了厚厚的带毛软垫。画舫中央,空着没铺软垫的地方,架着铁火炉,不要钱似的灌满了无烟碳。

    一个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大氅里的男人,试探着伸出手,飞快的用火钳夹了块儿碳,扔进铁火炉。

    “吴兄,咱们的处境是日渐艰难。”对面坐着的男子,悠悠叹气,“听说万乡绅刚被关进了牢里,还挨了板子。”

    “赵兄,我又何尝不知?”吴财主一扔完碳,便把手笼进袖筒,吸着冷气,嘴边白烟袅袅,道:“如今整个莱阳都掌握在了秦连生和孟泽手里,那些县民都已成了他们二人的眼目。我们连个商量的地儿都没有,只能躲到这江上,吸冷风。”

    “格老子!你们说这秦连生和孟泽是不是有病?!偏帮那群贱民,于他们有甚好处?”一旁的钱财主抖着厚厚的嘴唇,破口大骂。他说话向来不讲究。

    “骂也没用,别人愿做那圣人。”赵财主瑟瑟发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