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存听着秦连生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循声回望。
面前这人,大概是除了自己父亲之外,第一个听了自己这个愿望,而不觉得自己没有志气还愿意支持自己的人。毕竟,时下之人皆以科举入仕,封侯拜相为人生追求所在,像自己这般的,恐怕没有几个。
“好。”沈溪存感受到自己眼睛微酸,随后,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颤音。
秦连生看着天际绚丽的晚霞渐淡,起身告辞。
沈溪存却拿着竹笛,起身站在那块儿巨石上,看着秦连生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离去。
“公子,晚风起了,您该回房了。”小厮手上搭着一件薄披肩,提醒沈溪存。
“她果然是不同的。”沈溪存握紧了手中竹笛,似对小厮低声述说,又似喃喃自语。
“什么不同?”沈溪存声音太低,小厮没听清,反问。
沈溪存却久久沉浸印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答。他回想着这段时间和秦连生相处的一幕幕,他晓得凭秦连生的聪慧,早该发现了他沈溪存的不同。
是的,他沈溪存生下来就是个怪物。一个分不清喜怒哀乐,不会察言观色,不会说说笑笑,畏生人如猛虎,只会做些低贱之技的怪物。
但秦连生从未嫌弃,也没像一般世人,要么避之如蛇蝎,要么就是同情怜惜,反正就是没有把他当正常人看。这样的对待,他很受用。
“我说秦连生很不同,他对我喜欢做的事,很赞赏。”沈溪存取走了小厮拿来的薄披肩,却没披,径直回屋。如今这天气,哪还用披肩?
只留下一副震惊之色的小厮在那儿喃喃自语:“看来这秦小财主,的确很特别。”
……
最近,秦连生一伙人很忙,热意渐长,他们却没空歇息几天。
一边要忙着对付还在暗地调查他们的岳小将军,一边还要忙着观察那个漏网之鱼北上的路径。
秦连生这边刚堵了一个缺漏,将岳小将军蒙混过去,此时正在屋里歇凉。那边得了消息的孟泽便马不停蹄的进屋。
“那个乞丐跑了。”进屋的孟大人连口气都没歇,语气凝重。
“什么?是我们的人跟丢了吗?!”秦连生闻言微微蹙眉,着急反问。
屋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凝,屋内的顾淼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若真是跑了,局势可大为不妙。
孟泽婉拒了阿福刚递过来的用井水湃好的西瓜,努力平复着心绪,语气清晰而快:“我们的人一路循着那乞丐的踪迹到了银定城,本来已经知会了岳元帅,两方配合,把人按住了。没料到却被刚派往银定城的督军搅和了。”
“一个督军搅和这事儿,对他有什么好处?”顾淼难得坐直了身子,语气认真。这关系到的可是整个大渝的安危,再怎么样,督军作为大渝的官员,都应当全力以赴支持才是。
听了这话,孟泽嘴角不由得掀起抹嘲讽的笑意:“这位督军可是官家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岳元帅的人,与家父又是政敌,陛下不用担心本就势大的家父一派,手伸的太长。实乃制衡岳元帅的不二之选。”
“呵。”顾淼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那这么说,这位督军可对官家忠心的很。”忠心到宁愿把西北布防图给了中荣国,也不让岳元帅的人得了这功勋,果然是个冒死也要执行君命的忠臣!
孟泽也是苦笑连连,一五一十的把情况都交代了:“那位督军初来乍到,可能不晓得,银定城内中荣国的探子多如牛毛,他新收的那位幕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