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地，这话凝沉砸在宁汐的耳畔，夜下的缤纷霓虹都一时模糊走向黯淡。
过静的环境，落针可闻，甚至很快就夸张到她能听到自己愈加放大的心跳声，毫无章法，潦草凌乱。
连宁汐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就好比在面对周程屿这么久以来的殷勤示好，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演戏走完过场，甚至于是撕破脸后，挑起争锋相对都没丝毫的异样后悔。
但江季珩现在不过类似挑逗的一句玩笑话，就能让她紊乱分寸。
这太奇怪了。
无端沉默多时后，宁汐压下纷乱的心绪，掌心微托下巴，五指随意虚搭在侧颊。
她的目光流转在江季珩锐利鲜明的侧脸，徐淡轻浅的嗓，轻笑微扬地问他：“吃回头草？你就那么自信我会答应？”
江季珩微挑了下眉，好奇跟话：“那你会么？”
这回宁汐没想，直截了当：“当然不会。”
江季珩身在暗处，光线稀薄，他整个人的棱角都隐然被虚化，深沉隐晦，只余凛冽凉淡的低笑：“还算理智。”
“......”宁汐愣了几秒，脸色一沉，“所以你这是在试探我？”
江季珩鲜少地淡了点眸底跃出的笑，有一说一：“圈子里这么多家，当时的宁家为什么会选唯独看上去上升空间最受限的周家，有想过原因？”
宁汐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江季珩慢条斯理地一条一条说：“你哥应该说过，这场联姻是经你舅舅的手定下的。既然你和周程屿先前没有任何交集和感情，那这场联姻的最好结果就只可能是互利共赢。但那会的周家举步维艰，多向合并挤压，公司经营都面临困难，这样一个对家，能带给宁家什么利益，想过这里的矛盾么？”
宁汐听得皱眉，“你的意思是，是除了合作金钱之外的利益？”
江季珩不置可否。
“周家这样一个家庭能带给舅舅什么？”这里宁汐想不通了，就连宁识誉和覃莺也从未和她提及过，“这场联姻只是单方面定下，我从没答应过，家里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里本身就够奇怪，更别说我说这次要解除联姻，我哥想都没想就附和，理所当然是要解除的意思。”
“说实话，这也完全不像是他从前的作风。”
“比起临时决定，”宁汐细想，“我觉得这更像是早就做好的决定。”
“那如果这就是早就谱好的局呢？”
这是宁家的事，江季珩本不该插手。
但宁、江现在的关系可不止是世交关系这么简单，江家能容忍宁家做出联姻这种决定，且没否决娃娃亲的客观存在，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矛盾。
宁汐不知情，不代表江季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