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门,马车外,圆圆担忧地握住“王明珠”的手,急切地小声追问:“小姐,那华仪郡主没多刁难您吧。”

    王明珠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道:“无妨。”

    桓王看不下去了,将“王明珠”连拖带拽地拉进马车。

    车厢内一片安静,桓王尴尬地捏着自己的玉佩,一时间说不出话。

    王明珠镇定自若,仿佛刚才要休掉自己的烈女桓王妃压根不存在一般,她捏捏自己手心的软肉,手感很好,没有一点茧子,软软的,就是有些冰凉。

    桓王见她揉搓手掌,不知为何有些脸红,盯着她的外袍看了一阵子,猛然想起件至关重要的事来。

    桓王一脸慌乱:“王爷,我明日要回一趟王家,我爹前几日说要见我,这可如何是好?”

    王明珠依旧淡定:“你随我一同去。”

    桓王哭丧着脸:“我不想见我爹,他万一打我可怎么办。”

    王明珠的爹乃是当朝刑部尚书,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家中,都黑着一张脸,好似家里也是刑部大牢一般,凭借一本家法,将他的八个儿子个个培养成才,就连王明珠的身上,都有小时候被打出来的旧伤。

    王明珠自幼好玩,读书十分懈怠,对女儿疏于管教的王大人一日听闻她竟将夫子的胡子烧掉一半,怒气冲冲地拎着家法棍,照着她的后背就是几下,直接将她打昏过去,高烧了足足七天。

    如今她想起这位严父,还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油煎了一般,隐隐作痛。

    王明珠远赴边关前,也偶有听说自己这位老泰山的传闻。王家书香门第,历代有贤名,□□时期王家出了个太师,王明珠的爷爷是已经告老的参知政事,桃李满天下;到了他老泰山这一辈,既有了荫封,便不争不抢,不声不响生了八个儿子,却难再有当初辉煌。不过,单凭姓王这一条,就足够他们平安过一生了。

    王明珠平静地对着她家王爷道:“万一真有那一出,你拦一拦就是。”

    若是丫鬟圆圆此刻往马车里看一眼,一定会惊掉下巴,她那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小姐,此刻腰板挺直,面目严肃,周身气质如行伍中人。而传闻中如猛虎一样的三军大帅桓王殿下,此刻正低眉顺眼、畏畏缩缩地弯腰坐着,好像淋了一场雨的小猫。

    桓王“周敬端”心乱如麻,王妃“王明珠”镇定自若,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回了桓王府。

    下马车后,进了正殿,丫鬟圆圆神秘兮兮地拉住自家小姐的手,偷偷对她嬉皮笑脸道:“小姐,房间已准备好了,今晚可要把握住机会!”

    “王明珠”扬起眉毛,朝愁眉不展的桓王一看,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点点头道:“我尽量。”

    桓王看见圆圆正贼眉鼠眼地打算继续向王明珠说些什么,生怕她将自己的小秘密全抖落给不该说的人,赶忙凑过去打断对话:“你今夜就不必侍奉王妃了。”

    圆圆闻言,立刻用一种暧昧十分的表情看了看她家小姐,接着徐徐倒退了出去。

    桓王心想,这丫头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王明珠”饱含深意地盯着桓王,后者心虚地咳了一声,充分发挥自己的演技,将一张棺材脸表现得栩栩如生,就连张管家也没瞧出端倪。

    入夜,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想先一步打破僵局,门外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六响之后,一个憨厚的声音传进房间:“娘娘,您今夜还用膳吗?”

    “王明珠”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桓王,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朝外头道:“用,端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自家王妃每天临睡前都在偷偷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