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皙的请求让丁瑾瑜愣住了。

    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是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在丁瑾瑜眼中的明皙和宋老师说的一样,热心开朗,偶尔温暖,时常犯蠢;不管怎么看都是温室里的花朵,花杆笔直,花苞温软。

    和他不一样,明皙应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算这个年纪的男生已经不适合再扑进父母的怀里撒娇,但有今天这样的遭遇,惊吓之余怎么也会想回到温暖的家里寻求一点安慰才对。

    但明皙说自己不能回家,也不说原因,只求丁瑾瑜带他去药店买药,再带他回家清洗包扎。

    这让丁瑾瑜犯了难。

    家就算不再是曾今温暖的家,也是他最私密的领地。

    离开表姐后寄人篱下的这几年,他渐渐把自己活成了一头领地意识极强的孤狼,护卫着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不准任何人靠近。

    一次次对明皙出手已经不是他惯常的处事模式,但他还勉强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在还明皙的人情,可这已经是他能允许明皙栖息在他身边的,最近的距离了。

    陌生幼崽的过分靠近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浑身警戒起来。

    他愣了足有两分钟,才冷冷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明皙对着丁瑾瑜摇头,还是不肯说原因,“总之我不能去,我没什么,自己能处理,就是需要个地方收拾干净……”

    丁瑾瑜从头到脚打量着明皙,却没从其中探究出哪怕一丁点明皙三缄其口的原因,只看见对方淌着血的伤口已经慢慢凝出了血茄——

    那就是没事了。

    他晃了晃车头,甩开明皙的手,就这么把车骑走了。

    “丁瑾瑜!”明皙对着丁瑾瑜的背影喊道,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明显的颤抖,“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丁瑾瑜觉得又被人敲了一棍,比刚才王磊那一下还狠;这一棍好像落在他的后脑,敲得他额角的太阳穴边突突地跳着疼。

    他记得自己那一年七岁,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他跪在灵堂前,哭得东倒西歪;可就算这样,他的父亲也没有出现,只有丁一楠一身孝服,直挺着腰背跪在他身边。

    “姐……”他哭着对丁一楠说:“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丁一楠那时候也只有十二、三岁,却没有哭,只是把他揽进怀里,揉着他的发心,哄他说“别怕”。

    他那时就觉得丁一楠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永远都不会哭,永远都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甚至是身边的人。

    直到两年后丁一楠哭着给他收拾行李,送他上了飞机,那是他唯二的两次见丁一楠掉泪;在分别之后的几年间,他也终于把自己活成了心目中丁一楠的样子——

    永远都不会哭,永远都有办法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