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皙依然不在家。
后来他又陆陆续续去过几回,都没有看到明皙;倒是夜跑的时候见过明皙骑着自行车从蓝花楹街的方向回来,想来应该是寒假的每一天都去打工了。
他远远地瞧见,也就远远地躲了。
时间就这样波澜不惊地流过,直到他在每晚夜跑的街上发现道边的绿化树挂满彩灯,才发觉春节近了。
紧接着,是丁一楠道歉的电话。
一年也就这一次,她要回丁艳的那个新家去过除夕;丁瑾瑜听着她在电话那头连连道歉,突然有点想笑。
过年,谁不该和家人一起;他只有一个人,就该一个人过年,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早就习惯了,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抱歉的。
但他没敢把这话直说,怕丁一楠伤心。
打发了表姐,日子转眼就来到了大年三十的白天。
有的南方人习惯中午团年,丁瑾瑜头天睡得晚,第二天中午被鞭炮声吵醒,震得太阳穴疼;他以前借住在沿海的几个大城市,早就禁了烟花爆竹,今年算是有点不一样了。
前几天临近过年外卖就不好点了,起床后没什么胃口,他索性给自己跑了碗杯面。
该刷题刷题,该练琴练琴,有家人的才要团年,对他来说,这一天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晚饭时鞭炮的声音又再响起,他从卷子里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走进厨房。
冰箱里有丁一楠送来的速冻水饺,让他过年别亏了自己;他撕开包装将饺子下锅,回客厅打开了落满灰尘的电视机。
离开这个家之前,每年到了这个点,爷爷会在客厅撑起小桌包饺子,奶奶会去厨房准备团年饭,他则是和丁一楠坐在电视机前看当时还不太看得懂的春晚。
爷爷偶尔会在两个孩子的鼻尖点上块白点,他跟丁一楠互看一眼,互相嘲笑着傻乐。
“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国中央电视台,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
“过年好!”
老旧的电视机有些零星的雪花点,春晚的开场白没怎么变,只是主持人里已经换了好几个丁瑾瑜不认识的生面孔了。
电视机里热闹光打在他渐渐苍白的脸上。
他觉得有点上不来气。
这个家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熟悉又太陌生了,他就像被钉子死死地钉在了沙发上,想要摸遥控器关掉电视的手指都不听使唤。
直到厨房发出一声刺耳的报警声——
厨房里一应用具都是之前丁一楠准备的,就怕丁瑾瑜春节的时候没东西吃;也因为了解他那点约等于无的厨艺,秦语汐还贴心地加了个什么一氧化碳警报器。
丁瑾瑜被这一声警报惊醒,冲进厨房,原来是锅里的水铺出来熄灭了炉火,报警器立刻尽职尽责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