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经常吹嘘自己年轻时组乐队的光辉过往,虽然可能半真半假,但老板一手电吉他弹得的确带劲。

    不过他这次再回来看见乐器行虽然还在,店面还扩大了不少,但那个胖胖的老板却没有再看见了。

    “是那儿。”明皙点点头,“不过后来老板换人了。”

    “当时妹妹去的时候就已经换了。”

    现在店里不止出售乐器,还请了老师上课,吉他、钢琴、古筝,比较常见的都有,唯独——

    里面没有谁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这让小小的明寐显得跟一切格格不入。

    当时明父紧张地拽着女儿,深怕她影响了别人,更是怕她在复杂拥挤的乐器行里磕着碰着。

    “眼睛看不见,并不是与这个世界隔绝——”明皙抬眼看着丁瑾瑜,眼底零星的光芒映着路灯,反射出湿润的光芒,“妹妹以前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又皮又野,反而看不见以后,对情绪的捕捉好像比以前更敏感了。”

    丁瑾瑜想起在明皙家吃饭那晚,明寐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窝在床角——

    应该是真的。

    “就算看不见……”明皙重新垂下眼睑,“她也能感觉到……或者说……能想象到……”

    “周围人对她的好奇和指指点点。”

    从那次以后,明寐变得敏感易怒,不允许别人提醒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这件事;也是从那次以后,她开始不愿意出门。

    “我爸说过,妹妹要是不扎小辫,比我还像个男孩……”明皙偏过头去,揉了揉眼睛,“其实出事以后她比我更坚强,还经常安慰我和爸爸,只是……”

    “她可能只是不能接受,连自己最喜欢的地方都变了,变得好像已经不能再接纳她了。”

    丁瑾瑜假装没有看见明皙的小动作,随意地把眼神放到别处。

    “我记得你说妹妹七岁了。”他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没想过送她去学校吗?”

    也许有新的同学,朋友,环境,一切会变得不一样;至少下午从明寐失望的眼神里,他能看到妹妹对学校的向往。

    他自己也有过六七岁的年纪,小孩子上学前,多少都是有过些期待的。

    “想过。”明皙点点头,“我爸还去问过,但妹妹只能去特殊学校,她……”

    “不愿意。”他又想了想补充道:“我和我爸也舍不得。”

    特殊学校里什么样的孩子都有,比起聋哑或者其他方面有障碍的孩子,完全的失明再加上妹妹的年纪,意味着对危险的判断几乎为零。

    “攀阳市只有一所特殊学校,老师不多,孩子却不少……”明皙低低地垂着头,“我们……”

    不管是他还是明父,都还存着一个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