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撑了往后一仰,非常感慨这儿的排场不凡,后又想起来,问道,“夜宴?”
胡怀玉道:“皇后娘娘晚上在琉藻园设宴,邀后宫妃嫔和今年的秀女前去,届时皇上也会到场。”
“宝林,我都打听清楚了,宫里许久都没有酺宴,咱们进宫这从头到尾都未能见陛下一面,今夜恐怕是难得的机会,要好好准备。”
孟云泽明白了,倘若皇帝未曾出面,那选秀的事应当是皇后一手操办。
“你还不准备?”薛奉颐问。
孟云泽一面想按规矩走个过场就行了,一面思及琉藻园离太液池近,没准还能去钓个鱼。
想到这里,人立刻就去收拾东西了。
薛奉颐见状,嗤笑一声,又见她临走不忘端走两碟点心,嘲讽又变成了恼意。
内侍挪步进来,“皇后娘娘,酉时过了。”
皇后娘娘轻轻蹙着眉,拢着一团愁云,手边是秀女的名册。
后宫至今无出,那些老臣都怕了十年前的祸患,先帝在位时,膝下子嗣长成爪牙,各个继承了父亲的铁血手腕,为太子位斗了个鱼死网破、血溅宫墙,以至于引起社稷之乱,把朝纲搅得暗无天日。
莫说皇子们活不过十六岁,连襁褓里的婴孩都保不住,有传是武帝杀戮过重,孤鸾寡宿,李家子嗣血液里流淌的是残暴不仁,获得力量和权柄的同时,逃不脱命里犯煞的诅咒。
以至于江山大统后继无人,先帝年迈,子嗣凋零,召秦王稚子入京。
武启三十九年,六岁的羸弱稚子册封太子,赐名轫。
也正因此,皇后对今年的选秀不敢懈怠,宫里没有太后,几位老人也就是皇后和宸妃主事。
各家的秀女是早就定下的,皇后慎之又慎,当着皇帝的面也曾直言或是旁敲侧击,得到的回应都是一句,全权交由皇后处理。
看似是信任,却颇有皇帝一贯视若无睹的态度。
琉藻园四面开敞,盛放的海棠花海围绕,白日里是鸟语花香的春光盛景,到了晚上,挂起连串的灯笼,照亮了太液池那端吹来的夜雾。
孟云泽许久没有出来了,她随着薛奉颐、胡怀玉等人一同来到夜宴,看哪儿都觉得别致新鲜,更别说这许多的秀女,犹如抽长的树苗,绽出稚嫩的秀丽。
先前在园子外头,孟云泽叫季庚帮她拿着鱼竿子,她自个儿袖子里揣着线、网和鱼钩,打算趁酒过中旬找个机会溜。
各宫妃嫔陆续而至,三三两两聚做一团,欢声笑语与花香遥遥递来。
薛奉颐瞧见远处的宸妃和严妃等人,眼前一亮,拉着胡怀玉就要走过去,却没有注意旁边的宫女,顿时撞到了一处。
“哗啦!”
孟云泽听到哗然响动,才看到那宫女手里端着木盘,酒水全撒在了薛奉颐的衣服上。
这下可捅了大篓子,那身衣裙是薛奉颐千挑万选来的,绣着金线,甚是华贵,薛奉颐当即恼怒起来,“瞎了你的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