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来俊臣要救陛下的时候,来俊臣一笑置之,只当是句搪塞的玩笑话,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有多认真——
这是祖父给她下达的任务,要相信他的判断,照做就是了,虽然她根本找不到方向;更未曾看出陛下会有什么危险。
正思虑间,头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啁啾声。
她抬头一看,果然又看见了那只百灵,浅棕色的身体,脚上系着红绳,就在主房之上飞来飞去。
她吹了声口哨,鸟儿似乎听懂了,在她头顶绕了两圈,确认没有危险,落到了她的手上。
离近了看,越发觉得这小家伙非常可爱,正歪着头打量她,漆黑的小眼睛转来转去。
白若往下一瞟,在它腿上发现了一个传信用的竹筒,伸手想要摘下来。
然而就在碰到的一瞬间,百灵一下子飞开了,不满地叫了几声,又落到了房檐上。
这只鸟,不是找她的。
白若的额眉头又皱了起来,正思考着,主屋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昌宗没有出来送,周兴自己走了出来。
周兴看着她,笑了笑,就和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渡口上遇到的人别无二致:“小若姑娘,从前是本官小看了你。”
白若福了福身:“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脑子笨,听不懂的。”
周兴压低了声音笑道:“我在六郎面前提了几次,说你到底是从来俊臣处出身的,留在身边不妥当。他居然全当没听见。”
白若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周兴似笑非笑:“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他还挺信任你的。”
白若直觉感到他话里有话,却总差了那么一点品不出来,要问的时候,周兴已经走出门去了。
昌宗在屋里唤她。
房门点了火盆,温暖得不像话,她脱掉外袍挂好,非常自如地坐在了他书桌的侧面:“怎么样,谈出什么了?”
昌宗笑了笑,用茶盖拨着浮起来的茶叶:“先说说你的想法吧,十八年前的凶手,依你看,到底是谁?”
白若沉吟了一下,谨慎地说道:“薛绍。”
昌宗笑了起来:“说说看。”
白若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薛怀义死于毒杀,那么无论如何,大婚当天赶来凑热闹的来大人和王夫人都不会是凶手,就算捅他的一刀有加速作用,这件事也不该算在他们头上。”
昌宗点点头,示意继续。
白若道:“整合一下我们现在已经拥有的信息——涉案几人对薛怀义的态度:薛绍,视之为人生污点,已经决定要在大婚前除掉他;周兴,一直受到薛怀义的欺辱,听武攸暨的意思,还隐隐有被薛怀义压了一头的态势。”
她仔细想了想,说道:“至于武攸宁,他的动机比较单纯,一是准顶头上司下了令要杀他,二是他本身就像大多数人一样看不惯薛怀义小人得势;最后一个,就是公主殿下,因为喜爱薛绍,所以要把奸夫去掉,说白了也是除去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