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一动不敢动。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如果说刚才的他还只是震惊于同类的死亡和恐惧于自己可能被当成杀人凶手的未来,那么现在的他则真切地意识到死亡距离自己竟然也如此之近。刚才小蛇袭击薛桐时他看得非常清楚,明白这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怎样的爆发力。换句话说,明白这条小蛇有怎样惊人的速度。
而此刻的他距离小蛇只有几步距离,假如它对他发起攻击,他是绝无可能躲开的。
一人一蛇对峙了足有几分钟,才最终以那条青绿小蛇的离开而收场。而此时秦蕉蕉也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颤抖着用手脚搓着地面,以极小的幅度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虽然并不认为薛桐的搭档会是齐铭谋杀的,但秦蕉蕉也绝不愿意呆在一个躺着两具尸体的地方,尤其是这尸体在几分钟之前,还活生生地和自己说过话。
绿色小蛇跑掉后,齐铭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呆滞地走过来,很乖很帅的脸上是一片死尸般的青白色。他手里无意识地搂着那个穿红肚兜的瓷娃娃,好像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似得。大男孩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秦蕉蕉,喉头滚动两下,用几近于乞求的语气问道:“秦姐姐,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要早知道参加一个综艺能搞出人命案,他宁可从此糊透也绝对不会过来。
“求,求救吧。”秦蕉蕉在衣兜里掏自己的定位器,那是节目组统一分发的,就是为了在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方便参与者呼救,“都出人命了,这节目肯定录不下去了,我们还是……”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脸色难看极了。齐铭陡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问道:“定位器是不是找不到了?”
“你怎么知道?”秦蕉蕉抬头看着他,心中暗道不妙,难道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他?他早就把定位器扔了?
“秦姐姐你没看过恐怖片吗,恐怖片主角都是这样子的。”齐铭哭丧着脸说。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秦蕉蕉对此表示无话可说,在齐铭的搀扶下她艰难地站了起来,大概是由于传承自血脉中的坚定心智,最初的震动过后她已经平复了很多,即便此刻情况依然十分糟糕,却已然比齐铭这六神无主的状态好多了:“那摄影师呢?我们不是每组身后都有摄影师跟着拍摄的吗?”
“也没了。”齐铭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好像一只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搭配他那张带着孩子气的帅脸,如果不是气氛和环境不对,足以让大多数少女捂着胸口无法呼吸。
秦蕉蕉确实无法呼吸了,不过不是被萌的,是气的。
“这节目组也太不负责了!”她怒道,“整蛊也该有个限度,人都死了,怎么还玩失踪?!”
说着她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口袋,都没有找到那和一只U盘差不多大小的定位器。这说起来其实很不可思议,因为秦蕉蕉清楚地记得为了防止嘉宾在探险过程中把定位器搞丢,它在背后是有一枚别针的,是被穿透布料别在口袋里。而此时她的定位器确确实实找不到了,而齐铭的则是装在他外套的衣兜里,现在这外套正被秦蕉蕉披着,里面的定位器也已不翼而飞。确认通过定位器得救的希望确实渺茫后,两人便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走出竹林去向剧组求助。
之所以确定这是真的出了意外而非节目组搞事的项目,是因为无论秦蕉蕉还是齐铭,都能肯定地上的两具尸体绝不是道具。尤其是那临死时的眼神,如果这两人能有这样绝世的演技,那他们早就双双手捧小金人,也没必要来一个这样的节目刷热度了。
两人互相拉扯搀扶,又从来时滚落的那个高坡爬了上去。这坡虽然陡,但好在生长着不少竹子,结实的竹鞭暴露在外,爬起来并不算困难。上到了坡顶,摄影师的踪迹依然全无,看来是真的离开了。林间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温度也似乎下降了。两个在外界都拥有众多粉丝拥趸的大明星站在这幽深的林海中,只觉得自己就如漂泊在海洋中的孤舟,没有半分的依靠和安全感。
“走吧。”秦蕉蕉咬了咬牙,对齐铭说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管什么游戏不游戏的了,我们就从来路出去。”
没有任何指向的工具,两人就靠着齐铭的野外寻路技巧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可一个小时过后周围仍是茂盛的竹林,别说出口,连类似林子边缘的地方都没有遇见过。秦蕉蕉的脸已经白得和死人差不多了,她指着一块大石头,面如死灰地道:“齐铭,你看这块石头……是不是就是之前放着瓷娃娃的那块。”
齐铭一愣,他看看那块石头,又仔细辨认一下,脸也刷地白了:“好像还真是……”
“那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块石头了。”
秦蕉蕉此话一出口,齐铭也没声儿了。俩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都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难道说是薛桐他们的冤魂把我们困在了这里,想要让我们永远地陪着他们。”
秦蕉蕉的想象力颇为丰富,她知道在越是恐怖的环境下就越是不能多想,因为这样只能自己吓唬自己,可她压根控制不住。虽然周围静悄悄的,景色甚至算得上优美,没有任何能让人觉得恐怖的事物,可那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出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地战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