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向宣平候府。
一间室内,哪怕是春日,也摆放着精心培育至今的梅花,宫廷的能工巧匠斥了无数人力心力延长了梅花的花期,再将它们折下来,摆放在这屋子之中。
一个冷白锦衣、发间束着金冠的高挑男子站在室内,他的锦衣上沾着去考察司农的新鲜泥土,破坏了锦衣的一尘不染,却丝毫不掩清冷之感。
他面前便是那一束珍贵的梅花,简单的一束梅花,他却看了许久,声音轻启,如金玉:“她是什么反应,怨恨?”
一个藏青衣袍的人站在角落里,闻言道:“并未,侧妃……盛五小姐未曾有怨,她让总管代谢殿下后,未耽搁片刻时间便带人离府。”
这位侍卫是鲜少的亲眼看到那位美艳无比的盛明歌遇事有多么失态无礼的人,也是鲜少看到盛如意处理事情的人,他恭敬地回答这位白衣男子,心中却遗憾,美人虽好,但殿下错失至宝,不知将来可会后悔。
白衣男子闻言,嗓子里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她之前也有这么冷静的时候。”
那时她去求母后不要对他如此无情,以情拖延母后懿旨,她在院内跪了整整三天,最后尘埃落定之时,她力也已经尽了,晕倒在地。等风璟守着她醒来时,风璟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能听到她的声音,丝毫没有惊魂甫定之感,她像是只睡了一觉一样,平静地要水喝。
可惜,那时风璟眼盲,见不到她的表情。他也曾描绘过她的模样,脑海中却误以为她该长得和盛明歌一样。他认错了。
风璟也想过,三年照顾,他对她如此,到底是无情了些。
但……
风璟微侧过身,屋外的阳光骤然照射到他的脸上、眼中,盛大的阳光光芒四射,却被那张脸给比下去,仅仅是半张侧脸,便如皎月清姿,宝珠开匣。
他如玉树临风,也如瑰姿艳逸,眼中却压着浓浓的黑云,薄唇带出凉得沁人的话:“为谋霸业……如此,足矣。”
纵然她怨恨,也不能改变什么。
那丝米粒大小的可惜之感就和盛如意猜测的那样,被阳光一晒,什么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