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解释起来赘长,皇上一直听着没有打断,因为他在等,不是等皇后说完,而是等着黄凝抬头看向他。
可在皇后说完,厉云也没有等到。他冷了眼问:“你们可有什么说的?”
阿诺明白皇上问的不是她,这会儿她不像刚才在皇后殿内一揽责任,为黄凝求情了,而是选择了闭嘴。而一旁的黄凝也同样一言不发,甚至还是那样低着头伏在地,没有一丝动静。
厉云在袖中握了下拳,然后道:“皇后做得对,规矩不能乱,做错事该当挨罚。”
说完,厉云抬腿就走。皇后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待圣驾走得远了,她扭头对着跪地二人说:“诺淑仪既然承认自己的过错最大,那就贬为美人吧,另你二人罚俸三月。回去缚宝宫后,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位份,不要再弄出不守规矩乱七八糟的事来。”
阿诺与黄凝谢恩,皇后回去屋内,外面也没有人看着她们了,这是可以起身的意思了,两人的宫婢赶忙上前,把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阿诺倒是很轻松,摆样子似的,还没等人怎么扶呢自己就起来了。旁边的黄凝却没有这么轻松了,芽喜与溪福一左一右地架着,第一下竟是没把人架起来。
黄凝的腿又疼又麻,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站起来,就这样又跪了回去。这一个来回,让她本来疼得麻木的神经被激活,一下子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从跪着的姿势变为了侧卧,至少护及了膝盖,看情况若想起来,还要再等上一会儿。黄凝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她是起不来的。
阿诺见此,忙重新蹲下,对黄凝道:“我背着您吧,您知道的,我有武功力气很稳,背您一点都不费事。”
黄凝马上摇头:“那可不行,皇后刚说了规矩礼仪,你背我不是又要二次犯错。再说我现在膝盖不能打直,容我歇一会儿,就能走了。”
这一歇就歇到了皇后院赶人了,黄凝才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外走去。此前皇后嫌院中闲杂人等太多,阿诺已经先行离去了。
“走了?”皇后问。
宫婢报:“走了。”
皇后对于今日之事是十分满意的,皇上来与她商量宫中事物为一桩,另还许了她参与法典的修改。当然这些本就是她做皇后该得的,而意外之喜就是,皇上对待跪地二人的态度。
那两人都不普通,一个是让皇上亲自召进宫,与皇上有旧情的婢女,一个是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被皇上誓要追回的正妻,哪怕后来另嫁他人,皇上还是在登基后把人弄了回来,还不顾朝臣反对封了才人。
皇后能感觉到这二人对她的威胁,可今天,她惩罚二人时正好让皇上碰上,皇上竟是一句好话都没为那两人说,还当众支持了她。
皇后心里这个畅快啊,虽说宫中规矩本该如此,皇后有权处理嫔妃,皇上不能随意干涉,但法理是法理,大家伙还不是看着皇上的脸色而活。今日皇上的态度完完全全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偏宠又如何,也越不过规矩去。
宫婢看皇后开心,也赶紧添油加醋地说:“您今日的一番话说得真好,皇上都得高看您两眼。不过是淑仪,哦,现在是美人了,不过是个美人与才人,再怎么也越不过您去,帝后本是一体。祭天大典上,是您站在皇上的身旁,与皇上同尊。嫡庶尊卑有别,您执凤印,享绝对权力。别说新朝刚刚建立,礼法正兴之时,就是前朝,也没出过皇上能让后宫嫔妃欺了皇后的事,新朝不可能这一点还不如旧朝的。”
皇后点头:“只要我行得正,做得占理,皇上就会支持我,给我撑场面。”
一时,承福宫喜气洋洋地,皇后也更认真地埋头进行法典修改一事。
黄凝一出皇后殿,在外面道路尽头看到了阿诺,她竟还没有走。阿诺见她出来,马上走了过来道:“我实在不放心,就等在了这里,您慢慢来,我们一点点地走回去。”
黄凝对阿诺的这份热情颇为不适,她明明是皇上的人,在被皇上发现她帮了自己逃跑后,还能被留下放回她身边,黄凝不可能对阿诺敞开心扉。
阿诺如今做什么看在黄凝眼中,都觉得她是有目的的。黄凝宁可信崔凤阁可能还有两句实话,也不会相信阿诺的。
她对厉云的忠心与痴恋,没有人比黄凝更清楚了。而黄凝自问对阿诺没有什么恩情,交情也算不上,她如此殷勤周到的对自己,肯定是与厉云布给她的任务有关,绝不可能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