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来越临近阿玥出宫的日子,阿玥挑了个离皇宫最近的地块,他决定后马上回来告诉了太妃,太妃嘴上说近点好,但心里清楚,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隔了一道宫墙。
她不是没想过,有没有可能要个恩典,可以搬去与阿玥同住,但现在的情形她开不了这个口。皇后与太子都病着,她作为皇后亲母怎么能在这时候请离,皇上这人心里只有皇后,让他知道有谁不把他的皇后放在第一位,尤其是她这个身份,皇上肯定是不乐意的。
皇上对自己有意见,太妃不怕,但她怕皇上迁怒阿玥。
太妃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女儿生病,一手带大的外孙要离自己而去,不能日日得见,她还不能在厉雅与阿玥面前表露出来。
直到一日,早上太妃去看皇后,亲眼见到皇后在听到太子今日又施针后,把吃进去的药都吐了。太妃急了,看着她的雅儿这个样子,真是又心疼又气愤,恨不得打她两巴掌,让她明白,她还有母亲与长子需要她呢。
对于她的劝告,厉雅也只是对太妃道“对不起“。
回到荣养宫,又让她看见阿玥从整理好要带出宫的箱子里,拿出她的一个帕子在抹泪。想到阿玥小时候,刚被接来她这里的时候,也是一宿宿地要抱着他母亲的衣服才肯入睡。
太妃忽然就觉得上天对她不公,年轻时没了丈夫儿子,老了老了,女儿有先她一步离世的可能,外孙也要离她而去,太妃觉得日子过得很没意思,心像是被盐腌着,说不出的难受。
阿玥大了,太妃不想让他难堪,打算退出去的,但忽又看见阿玥从箱子中还拿出一件衣棠,太妃记得正是他小时候抱着睡觉的那件,是他母亲的。
原来他一直都收着,还要与她的帕子一起带去郡王府。太妃一下子就心疼,阿玥发现了动静,看到了太妃。
他慌忙地把东西放好,然后走过来,太妃忍不住了,眼眶红了,她道:“等你出宫后,有时间就回来,也不是不能见。”
阿玥眼中也有了水雾,他问:“您说,皇后娘娘会好起来吗?”
太妃再也忍不住,眼泪留了下来,哽咽道:“会,娘娘吉星高照一定会的。”
阿玥现在跟太妃一样高了,他像小时候那样搂住她,“其实,我不想出宫,我舍不得母亲与您。”
太妃拍拍他的后背,摸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安慰他,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我好羡慕太子,同样为母亲的儿子,就因为姓厉,他可以一直呆在宫中,不像我是个多余的人。”
太妃扳正他道:“不许胡说,你也不差,若真论起来,你有一半厉家的血统。”看着阿玥这张像极厉书的脸,太妃重说道:“不,你才是厉家的孩子啊。”
这一夜,太妃打开了尘封很久的一个箱格,那里面都是她书儿的东西。厉书上学很勤勉,这里放着他写字的笔、还有一方他自己做的砚台,样子很稚嫩、粗糙,但在太妃眼里不输她见过的其它好砚。
底下封着的是厉书写写画画的东西,太妃看不出好坏,只知有很多都被老爷表扬过。
她看了很久,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拿出过这些东西了,今夜她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又悲又愤,总想起厉书死时的样子,甚至想到太|祖皇帝都没有以前那样畏惧了,更多的是恨。
余府里,玥郡王这是第一次登门,中间穿线的自然是王顺茹。
余启在余府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祖父,说来讽刺,同样在宫中长大,太子确是早就见过余家父子,皆因他们是太子的臣。而他自己却只能被圈在太妃的那一方天地里。
余家父子恭迎了郡王,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说到亲情,从小没在一起长起,余启自然对他们没有感情,他相信对方也一样。
无所谓的,除了感情能把人们聚在一起的还有共同的利益,甚至有时候利益比感情来得更可靠。
他们说着客套话,他们在相互观察、试探,尽最大可能了解自己的盟友到底值不值得交付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