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雅不想弄得大张旗鼓的,所以没叫人通报,走到院门处,身在外面就听到了阿玥的笑声,他管王顺茹叫太太,王顺茹则是直接叫他的小名。这让不小心听到的厉雅惊楞了一下,他们之间熟络程度超过了她的想像。
院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厉雅觉得自己反倒像是个外人。自然,她一出现,院中的笑声就停了,除却太妃,众人都起身给她请安行礼。
叫了起后,气氛一下子拘谨了起来。王顺茹看了张妃一眼,张妃道:“时候也不早了,门庭快下钥了,王夫人也该回了,我们就不打扰太妃与娘娘说话了。”
厉雅看到阿玥的小脸垮了一下,虽然马上恢复了,但再成熟的小孩也终归有藏不住情绪的时刻。
不过,厉雅没留人,她们确实是该走了。
那二人走后,厉雅根本没问太妃王顺茹为何在此,她从小就在宫中生活,并不会单纯到什么都不懂,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太妃的用意,她是在为阿玥成年以后铺路呢。
厉雅打起精神,笑着与阿玥说话,已八岁的阿玥更加沉稳,在皇后问话间他始终乖乖的,如果没有刚才张、王二人在时的对比,厉雅还会觉得与阿玥相处得不错呢。
皇后走后,阿玥就一直沉默,太妃问他怎么了,不想阿玥看了眼左右,压低声音小声地问:“您跟我说实话,我能挺住不往外说的,王夫人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太妃大为震惊,她知道阿玥早熟多思,但没想到他会多思到瞎想的地步,她马上严肃道:“余启,你不能因为自己姓余,就认为余家的夫人是你的母亲,你也不想想,如果你不是皇后的孩子,那余家有什么本事能让你进宫,让皇后认你做亲子,还封你为郡王。退一万步说,就是哀家,又凭什么替余、王两家养孩子,就算我亲女皇后身体原因无法带你,那又与我何关,宫中有的是奴才可以看顾你。”
太妃在阿玥眼中看到失落的神色,她有些语塞,“你,你母亲这些年来不是不想管你,是她生太子的时候身体出了问题。”
阿玥嘟囔着打断她:“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一日而成的,太妃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她拉过阿玥的手,安抚道:“皇后是爱你的,哀家也是爱你的,你父亲也还在,你余家也还在,再过几年你大了,就可以出宫有自己的府邸了,你想做什么会比在宫中方便很多。”
是啊,到时他就看不见皇后对太子爱护的样子,眼不见为净了。
太妃把阿玥的瞎想告诉了厉雅,厉雅听后心里不是滋味,厉纯看出她有心事,问了几句见她不愿说,就找来了美棠了解。
美棠如实禀了,厉纯听后没太上心,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他私心本也不想厉雅与那孩子太过亲近,她本就身体不好,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太子身上。
厉雅自己别扭了几日,皇上与太子牵扯着她大部分的精力,慢慢也就顾不上过去了。
总的来说,厉雅的日子过得很好,虽有不圆满,但人生在世,哪有什么绝对的圆满,皇家也是有愁事的。厉雅只求这样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下去,也不枉她的皇上忙完政务后还要日夜礼佛的这份虔诚。
很多人都不明白,人生最大的幸福恰恰是一成不变,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厉雅也没能保住她一成不变的生活。
变故发生在转年,太子六岁之时。
在学习骑马的时候,太子从马上摔了下来。没摔坏骨头也没摔到头,却起不来床了,太医会诊后得出结论,太子竟是患了心疾,不是因为摔马而得,是因为当时犯了病,才从马上摔下来的。
一边朝堂内外哗然,要知道心疾可是大病,活不长久的。另一边皇上与皇后,没人在乎朝臣会怎么想,只想到才刚刚六岁的孩子就要面临病痛,甚至作为父母他们可能会失去自己的孩子。
厉纯一直安慰着厉雅,虽然她并没有哭天抹泪,相反,在皇上安慰她时,厉雅还会反过来安慰皇上。
两个人都把担忧与悲伤埋在心底,一心想着对方,哪怕自己的内心早已狂风大作,面临崩塌。
此时的皇家与一般皇家不同,帝后同心,没有外人,太子只有一个,三口人过从甚密,感情牵绊极深,其中一人有事,另外两个都会如剜心般受不了。
就在皇上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病儿身上时,他的臣子们有蠢蠢欲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