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高大的广玉兰在青石板路上透下许多斑驳的树影,凉风习习,一片静谧。
飞鸾掀帘子进门的时候,药房老板刚送走一位病人,在桌上拨着算盘,头也不抬道:“去后院把药磨了。”
飞鸾应了一声,便往后院走。老板这时才发现他浑身都是灰尘,活像在地上打了好几滚似的,诧异问道:“你不是送人去了吗?把自己送成这个德行?”
飞鸾闷声道:“无事。”
后院堆放着新送过来的药材,才刚从山上摘下,整块地黏连在一起。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药材都分好量,方便取药时抓取。
没干多久,忽然听得前厅传来老板惊恐的呼救。飞鸾愣了一下,赶紧撇下药材往药房跑。
白烟缭绕中,站着一个阴魂不散的熟悉身影。飞鸾脑子发懵,牙齿不由自主打颤起来:“又是你。”
窦白飞沾血的右手扣在左肩,微微鞠躬,以示敬意:“殿下。”
老板倒在他脚下的血泊中,已经没有了呼吸。飞鸾看向老板,眼中滑过一丝愧疚和痛苦,再抬眼时,眼中已经充斥了强烈的恨意:“你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说了多少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窦白飞微笑地看着他,笑容中充满了叫人厌恶的深意。当飞鸾察觉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四方屋梁跳下黑衣人,将他团团围在中央。
方青笑道:“灵隐掌门很想你,掌门嘱咐说,如果我们外出碰见你,让你早点回太初。”
元纵幸灾乐祸地补充:“顺便一说,他的原话是‘让裴黎给我滚回太初!’”
裴黎嘴角抽了抽,一点也不怀疑这就是师父骂出来的话。忽然,不远处出现一阵骚动,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人群如分海拨浪,自动分成两列,一队身着黑色华服的人从中走出,长得和普通修士不太一样,却都是俊男美女,耳朵尖尖,个顶个的气质邪魅。
人群哗然:“魔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修真者和魔族积怨已久,修真界各方大大小小的势力更是与行事狂邪的荒神陵结下过血仇,此刻此刻,魔族甫一露面,现场的气氛便立即紧张起来,不少人纷纷拔出了腰间佩剑。
为首的魔族裴黎认识,潜入一叶山上的青蟒洞袭击他和飞鸾,来沧州府的路上袭击楚族,生着一个标志性的鹰钩鼻子,是这群魔族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更是显而易见的首领人物。
旁人窃窃私语起来:“那不是窦白飞吗?他是魔君座下最忠实的走狗,自从四年前十绝雀失踪,他也跟着消失,出没在修真界各地寻找魔君踪迹,今日怎么会忽然现身百闻道的寿宴?难道魔君归来了?”
这个猜测一脱口,众人都是心下一惊,下意识忘却了言语。场中寂静片刻,有人结结巴巴、色厉内荏地呵斥道:“少、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危、危言耸听!”
魔君十绝雀,行事随心所欲,情绪喜怒无常,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手刃亲爹上位。与之交过手的修真界大能,没有人不骂一句疯子。
他年纪不大,心性却残忍歹毒。曾经有一次,十绝雀外出游历,遇上当地一豪门的纨绔子弟出言不逊,得罪了他。
当晚他便潜入别人家中,当着纨绔的面将他新娶的美貌小妾剁成了肉泥,再逼纨绔一口口全部生吃进去。
纨绔吃到一半就疯了,嘴里塞着血淋淋的肉泥,满口涎水,手舞足蹈地跑到街上,被一匹失控的黑马踩瘸了双腿。
纨绔是豪门家主唯一的儿子,豪门与当地修真门派魔光塔交好,每年向上进贡白银千两,受到庇佑,否则纨绔也不会在当地如此嚣张。
东窗事发后,家主向魔光塔寻求帮助。魔光塔虽然远远比不上三宗这类修真界巨擘,却也算排得上名号的修真势力了。
魔光塔的掌事者们得知十绝雀的身份后,本不欲与他和他身后的荒神陵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