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昨晚值夜,在去尚仪局的路上看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兵器司去,微臣便叫来了正在巡夜的羽林卫,跟这个小太监一道,看看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样。”阿蝉朗声回答,“我们一路跟着这小太监进了兵器司的弓箭坊,在窗缝中看到这奴才打开了贴着苏状元名字的弓箭匣,掉包了其中的一只玄铁箭。微臣知道,苏状元是微臣兄长,若是当场抓住他,想必柳御史又要说微臣栽赃陷害、包庇兄长了,”说罢,阿蝉回头看了柳御史一眼,阿蝉眼中的幽光让柳御史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还请皇上恕罪,昨夜微臣并没有声张,就是怕又被奸人黑白混淆,昨晚羽林将军也在,是将军派了三名羽林卫乔装成内侍,一直跟在这小太监的身边。”
羽林将军伊烨闻言抬起头,与阿蝉的眼神短暂交汇,随即走出队列,“启禀皇上,苏尚仪所言属实,下官昨夜带队巡夜,看见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掉包了武举用的弓箭,怕打草惊蛇这才派了三名卫兵潜伏在这奴才身边。苏尚仪所言句句属实,羽林卫众人也可作证!”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本宫倒要问问是谁指使的他!”如妃已经站起身子,怒目而视。
“是!”一名羽林卫伸手拿出了塞在小李子嘴中的棉布。
小李子早已面如死灰,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不止瘫倒在地,就算想咬舌自尽,只怕也没了力气。
皇上也自御座上站起,如妃忙伸手搀扶,“小李子,你掉包武举的弓箭,朕本应将你凌迟处死,再诛你九族,但你只要说出幕后主使,朕可饶你一命,放过你的族人,让你去冷宫伺候。”
“皇,皇,皇上饶命,奴才,奴才说,奴才什么都、都、都、都说,”小李子听到皇上可以饶他不死,哆嗦着爬起来,“昨天下午,是、是千秋宫的宫女迎春、迎春来找奴才,说、说、说只要奴才把苏状元的箭、箭给弄坏,苏状元赢不了、赢不了就会给奴才黄金五十两、还、还会、会在京中给、给奴才置一个大宅子,让、让奴才出宫做、做老爷,那、那五十两黄金、还在奴才的、的床底下。”小李子说完又忙不迭的往前爬了两步,“皇上饶命啊,奴才是鬼迷了心窍,才想着、想着用蜡头把玄铁给、给换过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说罢便哐哐磕头,磕的额头流出血来。
跪在一旁的胡少监听完小李子的话,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也不断磕头求皇上饶恕自己治下不严之罪。
“皇上明鉴,娘娘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皇上莫要相信小人之言啊!”柳御史也颤巍巍跪倒在地。
皇上并不理他,喝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给朕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打完扔到冷宫里去!还有那个千秋宫的贱婢迎春,给朕乱棍打死!”皇上怒不可及,一双眼睛气的通红。看见皇上发怒,校场上的百官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是!”福生在一旁应道,“还不快拉下去!”
三名羽林卫将不断求饶的小李子拉了下去,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很快就消失在耳边。
“兵器司少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刚刚不是你说弓箭全都检查过,没有不妥吗!”皇上又对胡少监喝道,“兵器司少监,治下不严、行事敷衍,即刻革去官职,充入掖庭做苦役!”
“谢皇上恩典”胡少监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命,只得谢恩。
“最后一科开始吧。”如妃搀扶皇上回到御座上,皇上无力的吩咐道。
金锣重鸣,最后一科平射开始,经过了这一场风波,高秉庆阵脚大乱,他举着弓箭还未瞄准靶心,只听苏泽那边“嗖嗖”几声,五只玄铁箭如闪电一般凌空射出,准确射中了五个靶子的靶心正中央,速度之快让在场的百官都没反应过来。高秉庆咬咬牙,也接连射出了自己的箭。
“报!考生苏泽五靶全中红心,考生高秉庆脱靶一箭,其余四箭中靶,两箭中红心,两箭红心外!”场内武将查验过靶子后,跑至御台前禀报隆庆皇帝。
柳御史的脸以一种奇异的形状扭曲着。
“柳卿,你劳苦功高,朕实在不舍你告老还乡啊,只是朕在百官面前答应了你,君无戏言,朕想留也不能留你了。”隆庆帝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传朕旨意,御史柳海城,历经两朝,兢兢业业,特许告老还乡,望爱卿身体康健、安享天年。”
“臣、臣谢主隆恩。”柳御史铁青着脸,向御台上的皇上拜了三拜。
“苏泽,你这箭法今日倒是让朕开了眼界,”皇上又对苏泽说道。苏泽忙跪下,“谢皇上夸赞!”
“哎,莫要谢朕,你今日取胜,可是要好好谢谢苏尚仪。”皇帝乐呵呵的说,“你们兄妹二人,一文一武,苏尚书,你教导有方啊!”
“皇上谬赞,犬子小女能为皇上分忧,是我苏家的福分。”苏大人忙出列谢恩。
“苏泽,你文治武功皆长于人,朕就封你为淮南道扬州府五品中州别驾,下月前去上任。”皇上道。“微臣谢主隆恩!”苏泽再拜。
淮南道位处大兴东部,扬州府是淮南道首府,沿海临江,是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也是全国最重要的盐铁流转处。那里自古就是富庶之地,物产丰富、鱼虾米面应有尽有。皇上将苏泽赐封在扬州府,可见对苏家的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