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明或许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回答道,“她挺好的,就是不太适应草原的生活。”他想了想,又说,“这次打仗,她在王庭的日子很不好过,我让人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呼延明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阿蝉默然,大兴与匈奴正式开战,柳依依作为一个大兴女子,想来也是受到了很多匈奴人的欺负。
“我们从小一起念书,她这个人,就是嘴利了点,也是个苦命人。”阿蝉又想起她们一起在仰止书院念书的那些年,柳依依总是爱穿一身红,像极了她张扬的个性,每日总要找茬刺挠阿蝉几句,这一天才算精彩。这才过去多少年啊,那些场景竟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知道的不全,但也略知一二。”呼延明说道,“你们人人都笑她自作自受,来了匈奴这蛮荒之地,我一开始也气恼,气恼她竟然想要暗算我,想用我来对付你。后来回了王庭,也确实冷落过她一段时日,但慢慢地我知道了她的事,一个弱女子只身在那深宫中,家族覆没,无依无靠,现在又孑然一身随我来了匈奴,看着她我实在气不起来。”
“她也哭过闹过,不肯接纳我,可我实在是怜惜她。我也没有别的女人,只一心对她好,慢慢地她也接受我了。后来开战,王庭里许多大臣和子民对她出言不逊,可翻脸无情的是你们大兴的皇帝,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干?所以我要把她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死活不肯走,最后还是我给她下了蒙汗药,趁天黑让心腹把她送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又在哭闹着骂我。”呼延明自嘲的笑了笑,也就是这地下光线暗淡,要不然别人准能看到他红了脸。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阿蝉问道。
“让你男人退兵。若是他不肯,那我就杀了你,也算是为我死去的将士们陪葬!这样我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呼延明又变的冷酷狠辣。
阿蝉嗤笑一声。“你不怕吗?”呼延明问道。
“怕?怕你就能不杀我吗?若是用我一命能换来匈奴归顺,边境太平,我很乐意。”阿蝉淡然说道。
“人人都说你宁阳县主、世子夫人聪慧过人,可依我看你是蠢得无可救药!”呼延明对阿蝉的回答嗤之以鼻,“不说别的,就说你那夫君,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又是将来的国公爷,生的还俊。你若死了,用不了几年,人家肯定就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了,谁还能记得你是谁。”
“他不会的。”阿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呼延明不屑的撇撇嘴,没再多言。
楚玄得知阿蝉被呼延明掳走的消息,脸阴的快要滴出水来,周围的将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他眉头皱在一起,看着面前的沙盘,良久说道,“传我军令,大军集合,将匈奴大军全部歼灭!”
有个中年将领立马站出来反对,“世子不可!那呼延明可还在城中,若是被他知道我们没有退兵反而大举进攻,他指不定会在城中做出什么事来,到那时苦的可是百姓啊!”
楚玄抬起头,眼睛红的仿佛要滴血,“现在全城封闭,我们就是要在呼延明还得不到外面消息的时候速战速决,到那时他就是瓮中的鱼虾,翻不起什么水花了。若是再不解决外面这些匈奴大军,一旦他们恢复联系,里应外合,那就不好办了。”
他说完无力地垂下头,“况且,夫人还在他手上,这次断不能再饶他性命了!”
军令一下,楚家军势如破竹,这几天被匈奴人牵着鼻子走,早就让将士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匈奴大军只有五万人马,而楚家军足足有十万之众。许是因为他们以为有呼延明的威胁,楚玄不敢进攻,所以并无防备之心,面对来势汹汹的楚家军,饶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匈奴骑兵也很快溃不成军。
这一仗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楚玄杀红了眼,他已经麻木了,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不敢去想现在阿蝉怎么样了,但只要一停下,满脑子就都是阿蝉的样貌,她笑的样子,她娇嗔的样子,她吃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
他快要无法呼吸,只知道快点杀完眼前的匈奴大军,就可以马上回城去救阿蝉。
这边城中也掀起一场鏖战。
齐南风率兵围了北山,一把火烧过去,被火烧出了藏匿在其中的匈奴人。匈奴人从山上逃下来,正好落到他们手中。
匈奴人又岂会乖乖束手就擒,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一时间山下刀光剑影,兵器“乒乓”作响,厮杀声不绝于耳,血流一片,周围的百姓早已吓得浑身发软,躲在屋里不敢露头。
但最后仍然是寡不敌众,匈奴人渐渐落了下风。这时齐南风才发现,这帮匈奴人竟全都是死士,只要一被俘虏,就立刻咬舌自尽。还好他反应快,在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要咬舌时,他一把掐住那头领的下巴,让他动弹不得。
“说!呼延明在哪?”那头领被士兵摁的跪倒在地上,胸前中了一剑,但并不致命,他只是冷眼看着齐南风,并不说话。
齐南风不急反笑,“行,厉害,不说是吧?”说着,他从靴子边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