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在哪儿?”阿蝉有些惊讶。
“我与呼延明交手数年,早已对彼此了如指掌,若我没猜错,呼延明应该是把她送到了科索草原。”楚玄徐徐说道。
“科索草原?”
“呼延明是呼延允单于独子,那呼延允连生几个女儿,一直没有儿子。他的弟弟呼延晖也早就惦记上了单于的宝座。可没想到,待他年老时,新娶的侧阏氏须卜氏又为他生下了儿子,也就是呼延明。”
“老来得子,所以呼延明一直备受宠爱。后来呼延允年老身死,呼延明才刚六岁,被他的叔父呼延晖夺了单于之位。若不是他母亲须卜氏拼死将他送回须卜部,只只怕他早就成了呼延晖了刀下鬼,只可怜那须卜氏,三十多岁的年纪,为了保护呼延明,被呼延晖杀害。”
“那须卜部就在科索草原上,马肥兵壮,碍于须卜部强大的战斗力,呼延晖不敢出兵,所以呼延明一直在那里生活,由须卜部的首领,也就是他的外公抚养长大。一直到十六岁那年他率兵杀回王庭,亲手刃了他的叔父,夺回王位。所以如果呼延明说他将柳依依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对呼延明来说,必然是科索草原了。”
阿蝉心中唏嘘,手中的汤也忘了喝,“想不到呼延明竟有此番境遇,倒也是个可怜人。”
“可他也确实残杀了手无寸铁的大兴百姓,如此能留个全尸,已经是皇上给的恩赐了。”楚玄拿过她手中的碗,又给她续上一勺热汤,“我一会就吩咐下去,让人去科索草原找柳依依。不过她现在毕竟是匈奴的侧阏氏,就算她想回大兴,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
进了六月,天逐渐热起来,可叶城地处北部,早晚风还是凉凉的。
上午无事,阳光正好,阿蝉坐在国公府内湖东侧的凉亭里看书。她一身柳碧色软锦银线祥云纹裙,外罩一件月白色纱衣,青丝用那夏蝉玉簪绾起,略施薄粉,耳畔坠着楚玄送她的夏蝉耳坠,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好似仙人一般。
五月份呼延明身死后,阿蝉和沈鸢就恢复了女儿装扮,这时军中大部分人才知道,原来那清秀小兵竟是世子夫人,当初在军中嚼舌根的那些士兵觉得尴尬又害怕,生怕楚玄会秋后算账,安稳了不少。
“见过夫人。”亭外,沈鸢和齐南风齐齐像阿蝉行礼。见是他二人过来,阿蝉忙收起书卷,朝两人招招手,“快进来坐,南风身子还没好利索。”
沈鸢搀着他慢慢走进亭内,齐南风走路还走不快,当时从楼梯上摔下来伤到了小腿,不过并无大碍,经过一个月的调养,现在已经可以被搀扶着慢慢走路了。
“最近感觉怎么样?”阿蝉关切的问道,“你住在后院,我不便时常过去探望。”
南风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没事儿夫人,再过几日我又能活蹦乱跳了!”他侧头看着身旁的沈鸢,“还要多谢阿鸢这段时间一直费心照顾我。”
沈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发烫,起身倒茶水来掩盖自己的不自然,小声的说,“是夫人命我过去照顾你的,要不我才不管你。”
看着他两人这样,阿蝉面上笑意盈盈。沈鸢又想起那夜齐南风在她耳边说的话,脸上烧的更厉害,忙岔开话题,“这几日怎么不见世子爷?”
齐南风接过她的话回答道,“匈奴六部既已都归顺,自然要妥善处理好相关事宜,想必世子爷正为此事忙着呢吧。”
阿蝉轻呷一口茶水,点点头,“不错,匈奴多是游牧,光摸清到底有多少百姓就够费一番功夫了。皇上有令,命宁国公府尽快处理好匈奴各部归顺事宜。”
“柳依依的事怎么样了?”沈鸢问道。
五月中旬,楚玄派去科索草原的人就回了信,柳依依确实在那里。须卜部现任的首领是呼延明的表侄,人不大,才十几岁,早就在战争伊始归顺了大兴。
派去的人说,柳依依闻了呼延明的死讯,把自己关在帐中不吃不喝了两日,然后提出想要回大兴,还手书了一封奏表托楚家军送到京都呈送御前,算算日子,京都也该有信了。
阿蝉摇摇头,“昨天刚收到的皇帝口谕,毕竟当初闹得不太光彩,皇上不愿她回京,只松口说可让她在叶城生活,无召不得返回京都。还命宁国公府处理好相关事宜即可,今后柳侧阏氏之事不必再呈送御前。”
语毕,三人都陷入一阵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