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两人时常通信,此番见面自然是欣喜非常。待她们二人寒暄一阵之后,阿蝉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跟在贤妃身后的清丽少女身上。
少女约摸十四五岁,将将张开的模样,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和微翘的嘴角,像极了当年的延贵妃。阿蝉对她福了福身,“妾身见过公主,公主安康。”
桓妁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回了一礼,“本公主还是年幼时见过宁王妃,宁王妃好神采,竟比当年在宫中做女官时还要美上许多,可见年岁也格外偏爱美人些。”
贤妃笑着看向桓妁,眼里透出慈爱,“去和太子妃逛逛园子吧,母妃跟王妃叙叙旧。”
听贤妃这样说,众人都找借口三三两两的走开了,宫女也都退到了一旁。
“我瞧着,如今二公主与娘娘亲密极了。”阿蝉小声说,她们两人十分熟捻,连谦称都省了。
“嗯,当年你走之后,我带她在云霞山住了两年。皇上仁厚,知道伊府遭了难,所以也不苛求我什么规矩。趁着在云霞山,我将她身边的人全都细细换过一遍。毕竟我养了她好几年,还是有些情分在的,时间久了,自然又同我亲厚起来,”贤妃眼睛微眯,回想起往事。
“前年桓姒出嫁,人人都说她是下嫁,皇帝长女竟嫁去了个闲散侯爵家。但他们不知道,这门亲事是德妃在太极殿跪了三天亲自给桓姒求来的。
其实一开始皇帝也不愿意,如今皇后和你们宁王府各成一派,在皇帝心里,总想着能让桓姒的婚事起个大用途。可架不住德妃日日跪在殿前,最后只能点头应允。
承恩侯家没有官身,门第规矩并不严苛,唯一点,那就是族中子弟都被教导的温和有礼,谦逊随和。
桓姒性子温柔,若是去了那些规矩繁多的世家大族,少不得要受一番磋磨。承恩侯夫妻俩为人和善,是京都有名的善人,长子也教导的端方有礼。听闻那小郎君善笔墨丹青,好游山玩水,是个有闲情雅致的君子。
女怕嫁错郎,婚后桓姒过得如何,只有我们心里清楚。自打成亲后,桓姒与那郎君整日一同游玩,两人情趣相投,生出许多情谊来。桓姒每次进宫,气色一次好过一次,人也开朗爱笑好多。
阿妁是个聪明孩子,看到她皇姐这幅变化,自己也深受触动。我略略提点了她几句,她父皇就算再仁厚,也首先是个帝王,其次才是父亲。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如何给太子铺路。
这阖宫上下唯一盼着她过得幸福自在的,只有我。”
阿蝉点点头,“娘娘说的对,公主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但若是有娘娘护佑,定有选择的余地。”
说完了这事,贤妃又细细询问起阿蝉在岭南的生活。贤妃在广州长到十五岁,及笄之后才被故去的伊老夫人送来京都念书。当时总想着有一天还能回去,可一晃几十年,却是再也没有机会。
阿蝉的话勾起了贤妃幼时的回忆,正说到兴头上,远处太监通传的声音传来,是皇后过来了。
当年贤妃在仰止书院念书时,和皇后同窗,入宫后感情自然要比跟其他妃嫔要亲厚许多。阿蝉在宫里那几年,贤妃虽性子寡淡,但也时常去两仪宫和皇后下棋、喝茶。
但今日,皇后和贤妃之间明显有了隔阂,虽礼数都周全,却没了当年亲厚的劲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贤妃疏远的太过明显,才令皇后有所察觉,故而放下了岭南那边的事?阿蝉的脑子飞快的转动。
众人落座,因今日主要是给阿蝉接风洗尘,所以阿蝉坐在皇后下首,和贤妃对着面。
皇后瘦了许多,黑底金凤的宫衣在她身上还显得有些大,她面颊凹陷,倒平白生出几分刻薄之意。她端起眼前的酒杯,对阿蝉说,“阿蝉,这是本宫亲自酿的桂花酒,你快尝尝。本宫记得你最喜桂花,当年在宫中时你就喜欢做些桂花香膏,整日身上甜气萦绕,十分清爽。”
阿蝉十分给面子,将面前一小盅桂花酒一饮而尽,“娘娘这酒清冽甘甜,满满的桂花香气,倒尝不出多少酒气,十分好喝。”
“今日这接风宴,有些仓促。因着前头是封王大典的缘故,本宫想着如今天热,不让你来回的跑了,所以就选在了今天,只是遗憾没能见见清河县主。”
“多谢娘娘体恤,玥儿年幼,是晚辈,理应先进宫给娘娘请安才是,”阿蝉放下酒盅,“待过几日天气凉快一些,儿臣带玥儿来给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