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显二十三年,冬至日。
昭显帝昭告天下,册立慧妃余氏为皇后,史称昭显余皇后,立皇六子为皇太子,晋才人祁氏为昭仪,赐封号为“瑾”。
新年元日,昭显帝发布退位诏书,六皇子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永安,立安国公嫡女穆氏为后。尊昭显帝为太皇帝、余皇后为母后皇太后,瑾昭仪为圣母皇太后。将楚仪带回京城的人马与安国公穆和礼掌管的京中禁军合编,设立西山大营,由宁国公府掌管,负责保卫京畿。
安国公自知外戚专权的下场,帝后完婚后便交出宫内羽林军兵权。安国公只有一位嫡子,却英年早逝,膝下只余两位庶子。永安七年,安国公穆和礼辞世,穆皇后和两位庶弟于朝堂上奏,自请不再承袭安国公一爵,并决定举家迁往川滇之地,永安帝允。后来随着永安皇后薨逝,穆氏的名声在中原逐渐没落,倒是凭着安国公府的名号在川滇之地镇守一方平安。
楚仪组建完西山大营后返回叶城,立下三条家规:一、子孙不得参与朝中帮派和立储之争;二、族中女子不得入宫为妃;三、世代镇守西域,无事不得常驻京中。至此,三大国公氏族只剩楚氏。楚氏子孙谨遵家训,内不问政事,只听命于皇权;外有匈奴赶杀不尽,互为牵制,方才保得一族平安。如今匈奴归顺,宁国公府在百姓中声名正盛,看来皇帝有些坐不住了。
夫妇两人平复好情绪回到后院,沈鸢早已将两人觐见所穿的礼服准备妥当。见两人都是眼眶微红,脸上还有泪痕,沈鸢轻叹一声,忙命侍女们上前侍候。
楚玄头戴武弁,身穿绛紫色大团花绫罗对襟大袖衫,下佩月白色围裳,腰间束金玉带,斜挂三品冰丝玉佩和武官组绶。
阿蝉换上县主朝服,苍色宽袖单锦双襟罩衣,内里为绯色曳地罗裙,束锈红色束带。裙上和罩衣用金线银线滚绣白鹤纹饰,坠金甲片,腰间佩圣上御赐的宁阳县主葫芦玉牌。侍女为她梳起惊鹄髻,绾入县主的八支金翠花钿,搭配楚玄送她的夏蝉样式羊脂玉粒耳坠和玉镯。
楚玄在一旁看着妻子梳妆打扮,女子墨眼丹唇,贵气逼人。阿蝉梳妆毕站起身来。楚玄向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走吧。”阿蝉向前迈出一步,紧紧握住丈夫的手。
“大兴皇帝诏,跪!”福生手捧金色飞龙圣旨站在隆庆帝身旁宣诏,文武群臣分左殿右殿而立,闻言呼啦啦跪了一地。楚玄跪在大殿正中。
福生继续念道,“宁国公楚忠,忠心卫国,镇守疆域数十载。闻卿与匈奴激战负伤而亡,朕心甚痛,夜不能寐。先宁国公楚承影百年前救元帝于危难之中,楚氏百年来镇守边疆,皇室方能安心于内。楚氏一门忠烈,今加封楚忠太子太傅,赐谥号‘忠肃’,以示朕心。元帝封楚氏宁国公一爵,现楚忠已逝,由其嫡子楚玄袭宁国公一爵,领骠骑大将军一职。副将齐南风,忠心可表,晋四品宣威将军。”
“末将替家父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玄向御座叩首,俯身抬臂接下圣旨。
楚玄接旨后站了起来,他注意到隆庆帝面上闪烁,似乎满怀心事。
“圣上再诏,跪!”大殿群臣闻言又跪了下去。
“京中安危全系西山大营,宁国公府掌管西山大营,需加强戒备,日夜操练,不可懈怠,无事不得离京,以备圣召。钦此。”
话音刚落,大殿上群臣间就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这分明是软禁!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玄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大殿上回响,群臣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另一边,两仪宫内。
“儿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阿蝉对凤座上的隆庆皇后俯身行礼。
“起来吧,过来坐,让本宫看看你,在外面受苦了吧。”隆庆皇后和善开口。
六宫妃嫔皆在,阿蝉一一见礼后起身坐到皇后下侧。她抬眼看去,见皇后身穿红金色宫衣,发绾十二只翠金花钿,虽脸上细细上过一层脂粉,可眉眼之间的倦意是遮也遮不住,大半年未见,皇后的神态竟像老了五岁一般。
“儿臣有罪。”阿蝉说道,“让娘娘担心了。”
皇后和善笑笑,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本宫知道你惦念楚玄,既是如此,也应该养好风寒再出宫去,如此任性,倒真叫本宫担心了。”殿中各人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来,当时阿蝉明明就是被扣押在两仪宫内。如今得胜回朝,皇上和皇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再多说什么。
正说话间,有宫女进来通报,“启禀皇后娘娘,圣上已颁诏,楚将军袭宁国公爵,承骠骑大将军职,掌管西山大营。”
皇后扭头对身旁的邱子洛说道,“子洛,颁皇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