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元年七月,嘉佑帝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将沿革二百余年的科举重新改制,定为隔一年举行一次。
同时,云景两家私学发布告示,决定从次年起,设置入学考试,凡是通过考试者都可进入书院读书。
这两件大事轰动了炎热的夏日,对天下学子来说无异于过年。之前科举五年一次,就算从七八岁开蒙,也要念书念到近乎弱冠之年才能参加考试。
一次及第者极为罕有,两三次才上榜者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如此一番折腾,到了三四十岁,绝大多数人都没了斗志,早就娶妻生子谋了别的出路。
如今改为两年一次,就平平多出许多机会,再加上一向门槛极高的云景私学,也画风突变,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不得不令天下学子生出许多雄心壮志来。
杜步凌瞅准这次机会,利用自己酒楼的便利不断为楚玄造势。很快,一则消息就从市井中流传出去。
虽说云景两家是嘉佑皇帝的外家,但这次两家私学转变态度更多的还是因为摄政王施压,就连科举改制也是摄政王和伊仆射极力上书劝诫嘉佑帝,这才为天下学子争取到的。
还有一则消息更显神秘,说是这两件事情的幕后推手其实并非摄政王和伊仆射,而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众说纷纭,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一件事情如果直喇喇的摆在眼前,可能并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但一件事情如果蒙上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让人捉摸不透,反而会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正在百姓尤其是学子之间讨论的正热烈时,“幕后推手是摄政王妃”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从京都和广州两处散播开来,很快就传的天下皆知。
知道了结果,百姓谁也没觉得意外,毕竟在大兴,摄政王妃的风姿早已是无人不知,而且百姓都知道嘉佑帝是什么德行,要说他突然转性开始对朝政上心,那才是见了鬼了。
九月,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秋闱如期举行。
各州府的学子先是在州府驻地参加秋闱,考试合格后再于次年春天到京都进行春试。
这次科举意义非凡,既是嘉佑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也是改制后的第一次科举,各州府早就得了摄政王之令,严阵以待。
不出所料,学子们热情空前高涨。秋闱结束后,有几个州府还特意誊抄了其中几份答卷送到楚玄和伊夕手里。这几份答卷中,作答学子用了极为热情洋溢、感激涕零的辞藻,抒发了对这次科举改制的欣喜之意,字里行间真挚热烈的感情喷薄而出,让人看了也好生替他欢喜。
不过摄政王可没有空管这些事了,现下他正蹙着眉,攥着手,在厢房门口来回踱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屋里阿蝉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偶尔几声痛苦的叫喊声传出来,都让楚玄没由来的心慌腿软。
杜步凌还是闺阁女子,不便入内,只好陪着楚玥也等在门外。听着阿蝉痛苦的闷哼声,楚玥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扯了扯杜步凌的袖子,“杜姨母,母妃生我时也这般疼吗?”
杜步凌蹲下,紧紧搂着楚玥,温柔的给她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泪水,“是啊,王妃是闯过一次鬼门关,才把县主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所以县主不仅要好好孝顺王妃,更重要的,是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楚玥已经六岁多,早已经懂得了杜步凌话中之意,她吸了吸鼻涕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玥儿一定孝顺母妃,认认真真读书。”
她稚嫩的话音刚落,屋中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楚玄终于停了脚步,高兴地拍了拍手。厢房的门打开,沈鸢抱着金色的薄锦襁褓走出来,笑容满面,“恭贺摄政王喜获麟儿!”
听见这句话,跪在院门口的各位属官,还有府中的侍女、小厮齐齐磕头,“恭贺摄政王喜获麟儿!”
楚玄迎上前去,和当年生楚玥时一样,他匆匆看了一眼儿子,白嫩的小脸蛋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四处打量,十分有精神。楚玥也拉着杜步凌的手跑上前来,跳着要看弟弟。
楚玄嘱咐沈鸢,“你照顾好公子,不要离了视线。”沈鸢知道他是又想起了当年王妃生玥儿时的惊险一幕,点点头,“王爷放心,我亲自照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