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忙扶住她,指了指身后的宽座马车,“你身上脏了,快上马车吧,你家在哪?我们把你送回家。”
女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上,点点头,“多谢夫人了。”
上了马车,沈鸢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多谢国公夫人,草民姓杜,名唤步凌,在广州经营一家酒楼,叫做明堂,就在前面的学馆街上,劳烦夫人将我送去此地。”杜步凌声音软糯,官话说的极好,但还是略带些南国口音,音调转弯处听起来格外动听。
马车启程,阿蝉笑笑问道,“杜姑娘怎知我是国公夫人?”
杜步凌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回道,“宁国公府迁来广州早已是人尽皆知,想这广州府里除了伊府之外,也就夫人能坐这宽座马车了。何况夫人气度非凡,身旁的女官和护卫更是与寻常人家的仆从不同,一看便知。”
杜步凌性格直爽,不卑不亢,也不扭捏做作,形容举止落落大方,阿蝉与她闲话几句,就顿生好感。“你我二人也算有缘,上午刚从船上分别,下午又在街上遇见,”阿蝉说道,“这些袭击你的贼人我会安排官衙仔细审问,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日后上街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杜步凌笑了笑,“我今日刚刚回来,急着去采买些东西,所以忘了带护卫,这才着了他们的道,估计是想绑了我要点钱财吧。想我自十六岁接管明堂,每日想绑了我要些钱财之人不在少数,今日这帮人是他们运气不好,被夫人给碰上了。”
“你十六岁就接管家里的酒楼了?”沈鸢在一旁惊奇的问道。
“正是,草民是家中独女,父亲在我幼时便故去了,明堂就一直是由我母亲掌管。我十六岁那年母亲也去了,所以我便接管了明堂,一直到今日。”
阿蝉和沈鸢都以为,杜步凌十六岁就能掌管的酒楼也就是个一般规模的小酒楼,直到马车停下,她们几人下了车,看见眼前这座上下三层,雕梁画栋的大酒楼,都一时语塞,竟许久才回过神来——那杜步凌口中的明堂,竟然生意做的这般大!
酒楼坐落在学馆街上,这里紧靠着广州府的官学,还有几家有名的私学,并且离州府官衙和功、仓、户、兵、法、士这六司不远,所以门前顾客络绎不绝,看穿戴打扮大多都是学子和各司官员。这栋楼分为前后两栋,中间还有个院子,院子中有座内湖,连通着外河。前楼有三层,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后楼有四层,都是客房。
杜步凌邀请阿蝉二人进店,看见老板娘回来,门口的小厮忙围了上去。小厮每日迎来送往那么多人,一眼就看出阿蝉二人是老板娘的贵宾,还没等杜步凌吩咐,就引她们到了临湖靠窗的一间“天”字号雅间,雅间能直接看到内湖景色,房中暖意融融,不觉寒冷。落了座,这会儿正好到了饭点,于是各种粤式美食流水一样的端了进来,杜步凌告罪一声,先请她二人略坐,自己换衣服去了。
沈鸢饶是出身宫中,也不免感叹一声明堂的富丽堂皇,还有这些训练有素的小厮,就是跟宫里的奴才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阿蝉心下思忖,这杜步凌绝不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