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刚蒙蒙亮,阿蝉便起身了。
燕草和碧丝服侍阿蝉漱口、蒸脸。府中的妈妈们早就在院中候着,房门一开便鱼贯进入。
李妈妈用冰蚕丝线给阿蝉绞脸;张妈妈为阿蝉梳起飞天髻,在髻侧独留一缕;齐妈妈用上好的胭脂水粉细细描画,不多久,铜镜中便出现了一张姣好面容:远山如黛,肤如凝脂,凤目高鼻,有一番嶙峋之美。
“小姐,真的是太美了!”燕草在一旁痴痴的看着。
碧丝回身轻拧一把燕草,“快去把礼衣拿来。”
阿蝉的礼衣是皇后娘娘特命司衣司制作的。大兴王朝崇尚红黑之色,上好的大红色锦缎为底,大片刺绣黑色暗纹图案,黑色丝线中又隐绣着金色丝线。在屋里还看不真切,在阳光照射下,金色丝线便随着动作滚滚闪耀,雍容华贵,令人移不开眼。
待阿蝉更衣后,便有丫鬟前来通报,隆庆皇后的仪驾已经到了前院,苏老夫人和景氏以及其他命妇正陪皇后叙话。
稍后,皇后指派陈尚功与吴尚仪来到阿蝉院中。
陈尚功掌管尚功局的司制、司珍、司彩、司计四司:司制掌衣服裁缝;司珍掌宝货;司彩掌缯锦丝枲;司计掌支度衣服、饮食、薪炭。
吴尚仪掌管尚仪局的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司籍掌四部经籍、笔札几案;司乐掌率乐人习乐,陈悬、拊击;司宾掌宾客朝见、宴会赏赐;司赞掌朝见、宴会、赞相。
二人皆是正五品女官,屋内丫鬟、妈妈均给两位女官见礼。阿蝉也福一福身,陈尚功与吴尚仪忙侧身让过,在燕草和碧丝手中接过昨日景氏准备的赤金头面和金钗。
吉时一到,前院正堂前便奏起编钟,阿蝉带着陈尚功和吴尚仪缓步走入正院的后堂。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虚扶一把,“无须多礼,你出生时本宫还抱过你,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生的倒是更像你父亲。”隆庆皇后与景氏差不多的年岁,脸型略略方圆,五官端正,一身黑金色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裙,发间的十二只金凤大花钿耀耀生辉,雍容华贵之感扑面而来。
“皇后谬赞,臣女不才,不及父亲万一。”
皇后笑道,“这谦逊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你母亲。”
苏夫人忙福身,“臣妇哪有娘娘说的这般好,如此夸赞,倒叫臣妇汗颜。”
皇后微微一笑,牵起阿蝉的手,步入正堂。
正堂中央早有宫中女官摆好典仪,陈尚功与吴尚仪捧着赤金头面与金钗站与典仪东侧,苏老夫人、苏大人、景氏及阿蝉的三位兄长、两位嫂嫂站于典仪西侧,另有京中权贵站于北侧观礼。
阿蝉面朝南方跪于蒲团之上,皇后拿起赤金头面,将髻侧留出的发丝为阿蝉绾进髻中,又执金步摇轻轻绾入脑后,皇后朗声,“今我佳儿行及笄之礼,望从今起恪守祖训,孝敬父母,敬爱族中,贤良淑德。”阿蝉行拜天大礼,此时编钟齐鸣,礼成。
礼成过后,苏大人招呼着前来观礼的京中同僚往前院去吃酒,苏夫人和其他命妇则陪着皇后去后院歇息。
燕草碧丝扶着阿蝉,也朝后院走去。
阿蝉不经意的回头,发现一个剑眉星目的玄衣少年,正站在宁国公楚忠将军身后,眼含笑意地望着她。阿蝉轻轻福身,少年也颔首还礼。
阿蝉转身跟上了皇后的仪驾,绕过一个回廊,不见了身影。
刚刚的玄衣少年,必是少将军楚玄。名中有玄,又一身玄色衣袍,此人还真是人如其名。想到这里,阿蝉不免得露出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