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点头,“第二件,朕已有二月身孕。请池相务必替朕分忧,待皇嗣出生再议离京之事。”
池青主不语。
圣皇道,“池相同裴寂多年相知,皇嗣乃裴寂血脉,池相于情于理,应看顾一二。”
唐恬目瞪口呆。
池青主道,“臣遵旨。”
“有池相坐镇中京,朕方无后顾之忧。”圣皇盯着他仔细看一时,叹气道,“池相身子不好,平日居家养病便是,琐事不必管,也不必点卯上朝。”她站起来往裴寂寝房走,“多来看看裴寂。”
“臣遵旨。”
……
池青主一上马车便搭在唐恬身上,一动不动。唐恬把马车上温着的参汤倒一盏出来喂他喝,池青主看也不看,闭着眼睛一气饮尽。
唐恬忧愁道,“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嗯。”池青主道,“圣皇所说也无错,等皇嗣出生咱们再走也使得。”
唐恬怔住,“大人,皇嗣分明是令狐攸的,圣皇为何说是裴王君血脉?”
“此话今日说完,以后不要再提。”池青主道,“皇嗣生父只有一人,王君裴寂。”
唐恬忍不住问他,“太子难道——”
池青主终于睁开眼,仰面看她一时,叹气道,“知道太多会被杀掉的。”
唐恬一滞,鼓起腮帮子,“大人要杀掉我吗?”
“杀你,倒不如先杀了我。”池青主一句话脱口而出,大觉赧然,身子往唐恬怀中拱了拱,一声不吭。
他这么一动发冠便歪了。唐恬索性抽去发簪,除去发冠,一头乌沉沉的发散在唐恬怀里,如一匹练。唐恬握在掌中,如水滑落。
池青主靠在她怀里,由着她折腾,“不同你说,怕你胡思乱想。告诉你无妨,只是勿再叫旁人知晓——裴寂在廷狱时被人坏了身子,终身不能有嗣——”
唐恬手腕一抖,发簪“当”一声响,落在地上。
池青主强撑着坐起来,把发簪拾在掌中,皱眉道,“摔坏了怎么办?”
“我再给大人打一个便是。”唐恬拢着他肩膀,将他拉回去躺好,“一支簪子我还赔得起。”
池青主郑重握在掌中,“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件东西,不一样,你不许弄坏了。”
唐恬心思全不在此,琢磨一时道,“王君同圣皇闹到这般田地,难道是因为太子出生?”
“是。”池青主道,“天子不能无嗣,裴寂又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太子出生,圣皇杀父留子。裴寂谋逆,中京城尽在掌握,也没有动太子分毫。”他久久叹一口气,“他二人之间,从头至尾,从来无旁人置喙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