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茫茫，辽远旷野上有几只盘旋的雄鹰，尖喙长羽，忽高忽低，凄厉啼鸣。
江舒窈被鸣声震到，半掀起车帘，一双眸向天边探去。
只见眼前一只箭矢撕裂空气，划过苍穹，直入云端，雄鹰矫健，敌不过箭矢逼人，划破长空的凄厉声过，高坠而下。
江舒窈眼眸微动，拨开风拂乱的发丝，不禁朝射箭的人看去。
男人仰首跃马，下颌稍抬，侧脸流畅如刀刻出的线，黑眸炯炯，眸底杀气森然，手引长弓，修长的指骨搭箭而上，束袖下手臂绷紧，劲实有力，浑身说不出的狠劲果决。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千里暮云，尘暗草惊，江舒窈眼望向他，呼吸跟着停滞下来。
三只箭矢齐发，风吼咆哮，丝毫不影响箭矢轨迹，一气呵成，迅疾如电影，倏然哀鸣阵阵，雄鹰如砂石重重掉落荒漠之中。
霍绍手臂一抬，弓矢扔给高嘉，浓黑的眉压低，面色凝起，低声，“处置干净了。”
“属下得令。”高嘉抱拳。
马匹再行，江舒窈收回眼，想了想，淡淡开口，“那是什么？”
邢枳服侍身侧，闻声立即道：“回公主，奴婢听闻那是突厥探鹰，突厥人养来专用刺探军情。”
“非要杀了吗？”江舒窈随口问道。
“不杀它，它就会引突厥人杀你。”一道沉稳的人声传来，“在朔北只有弱肉强食，没人跟你讲道理。”
霍绍眼看过来，与她的目光撞上。
江舒窈眼睫动了动，唇抿了下，没说什么。
到了朔北数月她已明白，在这大漠边疆，外寇侵扰之地，尚武强兵，是唯一能保卫家国的法子。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娇纵公主，只是这男人目中无人，太过嚣张。江舒窈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初初遇到这样一个忤逆自己的男人自然怎么看都不顺眼。
“不能去，绕路到雍城，日暮赶不到那，今夜要在漠里落宿。”语气不容置疑，不是与她商量，而是通知她。
江舒窈听完，心里过了下，问道，“是因为探鹰？”
霍绍眼皮低下，笑一声，“猜的不错。”
日暮降临，一行人找了个背风的坡落脚。
江舒窈下马车，身上多披了一重绛紫湖纹绒氅，领口是西域进贡的上好裘毛，厚实遮风。
落脚地背着风向，入夜风稍小，寒气加重，下马车干冽的风霜立即袭面。
江舒窈缩缩手，怀中汤婆子早就凉了，她有些冷，又不想上马车，只得紧了紧裹身的外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