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格尔博士,实验对象ANT027号无排斥反应。”

    “沃格尔博士,最新的药剂因子效果活跃!我们成功了!”

    “博士,接下来你准备拓展哪方面的研究?我们的新目标在哪里?”

    “博士……博士!你怎么了!”

    “博士,我是瑞安!沃格尔博士,我是你最看重的学生啊!博士——”

    “醒过来吧,博士……求求你……别……”

    ——————

    奥莉安德又一次从梦中醒来。

    她条件反射性地朝床头柜摸去。握住针管和安瓿瓶,食指和大拇指一捏就轻易折断了玻璃小瓶的瓶颈,将瓶内的数滴深紫液体全部吸入针管后,她熟练地在左手背上进行了一次静脉注射。

    药效十分霸道,几乎立刻平息了她因过往梦境而产生的心绪不宁和神经病理性疼痛。

    看一眼闹钟,迅速完成计算的奥莉安德皱了皱眉。

    发作的间隔又变短了。按照这个频率,不出半个月她就会需要更强烈的药剂来缓解症状。她想。

    了无睡意的女性掀起被子,起身就往工作室走去。

    这是一个睡梦中都习惯穿着衬衫、长裤的古怪家伙,以至于她此刻苏醒干活都不用换衣服。

    奥莉安德不觉得自己奇怪,她只会说和衣而眠对她这样需要靠药物强行入睡的人造不成什么恶劣影响,反倒是能在睡醒后给她省点时间。

    她的时间很宝贵,除了维持生命必要的休眠和进食,不该被浪费在任何琐事上。

    确定恒温箱里的药剂并无异样、培养皿中的菌落颜色正常后,奥莉安德拉开座椅,开始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就算已经在新世纪苏醒了三年,她还是没能彻底习惯新型的便携电脑和机械键盘。

    在这种时候,她会怀念那些只需要她专心研究的时光,和……替她打理日常杂物、撰写文书以及记录数据的学生们。

    不过他们都死了,死了几十年了,所以现在的她没得挑,只能自食其力。

    将上个世纪不必要的残影重新打包压缩扔回脑海深处,奥莉安德全神贯注地工作起来。

    同中间人确定好需要补充的药剂原材料、浏览加密网络的黑市看看有没有什么暴利的单子可以捡漏、和病患或者说实验体跟进他们身体的最新状况……在桩桩件件任务都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后,奥莉安德终于停下了她不喜欢、但为了效率不得不忍受的人际沟通。

    无论是和太过越界的黑商据理力争还是和雇主病患交流病情,都让她感叹物种的多样性——人们总会为细枝末节喋喋不休、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倾泻情绪,完全不去考虑倾听者是否乐意。

    为什么商人就学不会明码标价而不是刻意抬价?为什么患者面对是或不是的问题总会附赠一场即兴演讲?她只是个顾客和学者,时不时客串心理医师可不是她的本意。每一天、每一次,这些不必要的言语交流都在浪费她的生命。

    那些人……肆无忌惮地将时间视作换取利益和慰藉的筹码,只因他们以为几十年的时光足够让他们挥霍,但她不同。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都是死亡逼近的倒计时,死神镰刀贴在她的颈侧随时可能滑落,而她仍然在尝试远离死亡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