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鸿的话后,萧濯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笑了笑:“堂哥来了”
萧鸿看着萧濯的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就是不太舒服,换做平时萧鸿可能当下就会将不悦显露出来。
但今天他来明显有更重要的目的,对萧濯那个让他不太舒服的笑容并没有太过在意,走到近处,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撩着袍子的下摆,坐到萧濯对面的位置上。
目光便扫到了萧濯的棋盘上,一挑眉笑道:“弟弟好兴致呀,微雨廊下,手谈一局,神仙日子,妙哉妙哉,哥哥我可就没有你这闲情雅致了,整日的都要到书院去,闲了还要到董先生家去拜访,聆听教诲,自从你腿伤不再去书院后,他老人家还问过你的情况呢,只是你这腿疾,怕是一时半会儿的,都不能受教于董先生身前了”一边说着,边还可惜的摇摇头。
董先生是兰溪书院的院长,是淮州府内比较有名气的一位大儒,对萧濯的才学品质很是赏识,是他最看重的一位弟子,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在惊闻萧濯是因为他寻寿礼才出事,他老人家也跟着病了一场。
萧鸿一番故意刺激萧濯的话说完,常安在一旁气得快要炸了,萧濯却是面露愧疚的道:“是我让老师挂心了,不知老师的病可好了?”
萧鸿最恨萧濯的一点就是,他随便做一些什么事儿,就能十分轻松的就让周围的人喜欢他,赏识他。
而萧鸿是萧四海和婶婶卢氏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嫡子,打小开始被家里人捧着,他自是认为,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能是一鸣惊人的。
萧鸿被捧惯了,自然就养成了他这个爱受人恭维的毛病。
早些年还好,萧四海是族长,萧青山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在萧鸿渐渐知事了以后,除了书院里,兰溪当地很少会再遇到不恭维他的人了。
萧鸿自小便聪明伶俐,这位董先生在兰溪一代享有盛名,听闻是从京城回来的,同朝中某位阁老还是同科,如果没有意外,萧鸿入学后,是会拜到董先生门下的。
可是却没想到,他入学的那年,在京城待的好好的萧濯会突然回到兰溪,结果更得董先生看中,将他收入了门下。
当时董先生只想收一位弟子,收了萧濯便不打算再收了,被抢了本应该属于他的机会,从此,萧鸿便视萧濯为眼中钉,见了面更是剑拔弩张,各个方面都要与萧濯攀比。
婶婶卢氏也气愤异常,加上受京城里萧濯那位继母的挑唆,本想找机会除掉萧濯的,后来还是萧四海让这母子俩不要轻举妄动,萧濯毕竟也是萧青山的嫡子,就算萧青山不怎么待见这个嫡子,他们也不能让他在萧家村出事。
萧四海为了安抚萧鸿,连夜就给远在京城的萧青山写信,信中将萧濯成为董先生弟子的事情一说,接着又十分聪明的夸奖萧濯是如何的聪慧,肖其父,后又写到,萧鸿同萧濯兄友弟恭,若是萧鸿也能拜在董先生门下,以后兄弟二人能互相帮扶,将来一同光耀萧家门楣。
萧青山只是更爱自己,不代表有人夸奖他儿子,恭维他,他会不高兴,再说萧四海是兄长,所求于他又是件小事儿,抬手便给办了。
萧四海收到从京城寄回的书信后,便带着萧鸿去了董先生家,萧鸿永远记得那天下午,董先生看他讳莫如深的目光,虽然他当时没看懂那目光的得含义,却本能的感觉到屈辱。
后来,萧鸿再见到萧濯,便想起萧四海的教诲,没有再正面与萧濯起过冲突,于人前都维持一副兄弟友爱的画面,至于人后如何,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萧濯中了蛇毒,不良于行,彻底断了仕途之后,萧鸿都是兴奋的,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被搬开了,人也忍不住抖了起来,这才有了刚才不断在萧濯伤口上撒盐的那一番话。
萧鸿本以为萧濯会怒火中烧的,结果没想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萧鸿不死心,他不信萧濯会甘心失去双腿,便出口继续刺激道:“明日我就要随父亲进京拜见叔父去了,临走之前来看看弟弟你,看看你这有没有短了缺的,有就同我说说,哥哥我临走之前定给你办妥了”
萧濯闻言皱皱眉,似有些为难的说道:“并不缺什么,只是我的事请,可否拜托伯父与堂哥,不要说给父亲知道,父亲本就不太在意我......”
萧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鸿打断了:“弟弟说的这是什么话,叔父只是太忙了,你又不在他身边,你休要怪他,这次进京我多同他说说你的事,你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我会与父亲说说,等你以后腿好了,再说也不迟”
萧鸿说完心中想的却是,上次请来的大夫说的情况,萧濯这双腿,这辈子是不要再想站起来了,等下辈子吧。
萧鸿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没显露出来,故作深沉的咳了咳嗓子:“好了,来看看你我这就要走了,到了京城我会同叔父说你十分想念他的”说完拍了拍萧濯的肩膀,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