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匆匆离去,很快,又面色古怪地回到夏朝生身旁。

    “小侯爷……”她欲言又止。

    “嗯?”夏朝生捧着手炉,觑见她面色,心下一片了然,“见着棺材了?”

    夏花点头,跪在榻前,斟酌着说:“侯爷瞧着……不大高兴呢。”

    她说得含蓄,实际上,镇国侯哪里是不高兴?

    镇国侯快气死了。

    夏荣山心里那点对九王爷的好感,硬生生被棺材磨没了。

    反观黑七,非但不畏惧镇国侯黑如锅底的面色,还站在自己背来的棺材前夸夸其谈,说这口棺材乃金丝楠木打造,里外双层,里头还镶着夜明珠。

    “来来来,侯爷,我开棺给您瞧瞧。”黑七殷勤地蹲在地上,双手使力,轻轻松松地推开了棺材盖。

    镇国侯气了个够呛,顾忌着九王爷的颜面,没有当面呵斥黑七,但等黑七走后,夏花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愤怒的咆哮。

    “小侯爷……”夏花心里的念头滚了又滚,不知如何评价九王爷,干脆伸手替夏朝生掖被角。

    她自幼跟侯府中的师傅习剑,有不凡的功夫傍身,天再冷,手也是温热的,所以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夏朝生的五指时,宛若碰到了冰。

    夏花鼻子一酸,想起小侯爷病倒前的模样,红了眼眶:“您不必再担心圣上的赐婚了。依我看啊,侯爷自会替您去陛下面前求情的。”

    “求情?”他动了动发僵的手指,缓缓摇头,“去告诉父亲,上朝时,无论陛下说什么,都不要主动提及我的婚事。”

    夏花闻言,难掩震惊,脱口而出:“小侯爷,您真不想嫁给太子殿下了?”

    要知道前几日,夏朝生还哭着闹着要镇国侯去陛下面前求情呢!

    夏朝生望着半掩的窗户,勾起了唇角,眼里闪过半明半昧的水光:“你说呢?”

    夏花自知失言,慌忙跪拜在榻前:“奴婢……奴婢不该提太子殿下。”

    “慌什么?”夏朝生收回视线,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你没说错,起来吧。”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若不是睫毛还在颤抖,仿若陷入了沉睡。

    夏花见夏朝生不似生气的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轻手轻脚地点燃了床头的香炉。

    “连你都这么问……”清浅的声音忽然从侍女身后飘来。

    夏朝生的嗓音低柔,如同缠绵的春雨,含着泉水般潺潺的笑意。

    “连你都这么问,更何况是陛下呢?”

    夏花指尖一颤,一小截香灰落在她的指尖,她却不觉得痛,待屋外传来秋蝉的脚步声,才惊呼:“小侯爷,您这是……”